夫人她走路都喘(2)
“这世上除了弑君你不敢,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
“要我离了你这身子,我便不敢。”
“惯会哄我。”
“那死老头许久没有满足你这蹄子了吧,瞧你缠的我。”
……
一阵阵污言秽语混杂着男欢女爱之声,直将一旁的沈宜荏羞了个满脸通红。
这对男女是谁?瞧着不像是镇国公府上的人,莫非是今日来做客的贵宾?只是他们提到了皇宫,莫非是宫里出来的人?
沈宜荏正在沉思之际,却没发现里间这对男女已匆匆事毕,此刻正在收整衣物,那环佩相扣声声声入耳,当下便把沈宜荏吓得不知所措。
如今之计,只有逃跑为上策了。
沈宜荏便把平日里端庄得体的闺训抛之脑后,提起繁复的裙摆,便朝着红枣与芍药的方向跑去。
待跑离这是非之地后,沈宜荏才扶着廊道上的圆柱屏息安气了一会儿,只是红枣与芍药却突然不见了人影,愣了好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地惶恐了起来。
红枣与芍药去哪儿了?
两靥如桃花扑面的沈宜荏便捂着狂跳的心口,往人声鼎沸处寻去,可惦念着方才那对男女口中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语,她便不敢大张旗鼓地在竹林附近寻找自己的丫鬟,殊不知隔墙有耳,她便被那对男女记恨上了。
边跑着,沈宜荏还不忘调整自己的呼吸,初来京城的头一月,她便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些奇怪,寻常的日子,她若是走路步伐迈得太大一些,心跳也随之加速,便会听见别人的心声,她素来是个胆怯软弱的性子,当下便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她本以为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术,或是哪边儿的孤魂野鬼上了她的身,便把所剩无多的体己银子皆拿去上香,买符水,却收效甚微,她便只能端着身子,只敢寸步行走,在外人眼中,便是一番矫揉造作,弱柳扶风的纤纤之态。
恰在这时,镇国公世子傅宏浚正携着小厮与她隔着廊道相对而行,他一身苍翠锦袍,下摆随着步伐晃动而微微生曳,只观其脸,却见眉如刀裁,眼如泓溪,丰姿清癯挺拔,行动间儒雅矜贵。
这傅宏浚年方十八,生的是芝兰玉树,清隽挺秀,且年纪轻轻就弃了祖荫,靠一身真刀实枪的武艺做上了御前带刀侍卫,当真是意气风发,前途无量。
他虽不常来后院,却也知道自家府上多了个继母娘家的表小姐,他本只欲颔首与她一笑而过,可沈宜荏的行态实在可疑。
此刻的沈宜荏正羞红了双颊,鹅脂般的鼻头上细汗点点,点漆灵透的杏仁眼儿此刻却惶惶不安,只是她到底容色过人,窘态若此,却依旧清婉婀娜。
傅宏浚蹙起剑眉,黑沉眸子里满是不悦。他已约了大理寺少卿林秦在自家府上这僻静竹林处,细细商讨税银案一事,事涉国本,他便让靠得住的仆妇小厮一同在二门口守着,只提防着有人偷偷潜入。
这个沈宜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形容如此狼狈,瞧着便是十分心虚的样子。
与傅宏浚的审视不同,他的心腹小厮冬儿则是一脸傻笑着望向沈宜荏,天下男儿有几个不爱美人的?世子爷则另当别论,这表小姐粉面含春,肌骨莹润,只绾着一对梅花素钗,配一套淡紫袄青缎,便已令他移不开目光。
沈宜荏心绪纷杂,便无暇去分辨廊道上朝着自己走来之人的身份,她便要低眉敛目悄悄走过,却听得头顶之上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
“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宜荏抬眼一望,却恰巧撞见傅宏浚璨如曜石般的黑眸,她便如惊弓之鸟一般躬直了身子,只僵着脸说道:“见过表哥。”
傅宏浚见她如此慌张,心下更为疑惑,只从头到脚将她好审视了一番,随即便在心内腹诽道:
【这表妹在做什么?怎么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莫非,她也是冲着那事来的?】
沈宜荏一愣,她如今心跳太过快速,便不由自主地听见了傅宏浚的心声,她当下便吓得香汗直流,为了打消表哥的疑心,她便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表哥,我本要去正厅吃席,可却走错了路,我怕耽搁了时辰,所以才……”
这个理由倒也合情合理,傅宏浚便板着脸指了指东南角的二门,并说道:“那儿便是通往正厅的路。”
【快走吧,可别耽误我去办正事。】
沈宜荏听到“正事”二字,当下便以为世子爷也是为了假山后的那对男女而来的内院,那对男女非富即贵,她虽非出身名门,却也知一旦贵人出了丑事,便会把知情人灭口这个道理,自己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罢了,若是被表哥发现了端倪,把自己灭口了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