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86)
江亦止:“有。”
云奉煊也看了过来,浓眉凝起,眼睛里满是好奇。
太医:“致使公子产生依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可否能寻来让老夫弄清楚其中成分才好对症下药。”
江亦止:“……”
“倘若真有,想必大公子也不能平白遭这两日的罪了。”云奉煊觑了那太医一眼。
太医枯瘦的面皮挤作一团:“那便有些难办了……”
那阵痛楚心悸的感觉已经过去,江亦止已然浑不在意,他沉默了瞬,再度开口:“无妨。”
无非噬心之痛,总归疼不死人的。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云奉煊,面容平和宁静:“殿下,水患事大,还是下令加急赶路吧。”话毕,将怀中瓷瓶里的药丸磕出两粒,丢进了嘴里。
队伍加快了行进速度,甚至为了能早日到达绥陵,还绕了几次小路。只是越往南,可供绕行的小路便越少,大队人马只能尽量沿着地势高的地方小心翼翼前进。
云雾缭绕的远处,大片的水域映入众人眼帘,浑浊的水面隐隐还能看到一些房顶。
江亦止的药很快便见了底。
太医再次被召到了太子的车驾上。
江亦止将瓷瓶丢给太医:“可有办法制一些这个?”他唇畔带着丝笑意,若不是额角细密渗出的汗,这太医真当这大公子如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云淡风轻呢!
太医将瓷瓶握在手里,心下诧异。
先前大公子将这瓷瓶拿出来时明明是满满一瓶,他将瓶塞拔开,将里面的药倒了出来。黑乎乎、圆溜溜的药丸骨碌碌滚了一粒出来,再倒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太医:“………”
“若是药材全备,倒是可以……”他将那粒药丸捏起来放到鼻尖,“只是队伍中带的大都是预防发热风寒以及瘟疫的药,公子吃的这个药,药草有些棘手。”
江亦止点了点头:“若是药草全备,大概需要多久时间?”
“当天便可。”
……
是夜,华贵车驾里的太子殿下沉沉睡去。一只白皙修长指骨劲白的手从车内伸了出来。他指间似有一抹明灭荧火,在夜色里勾出一幅诡异图案。稍时,原本四散在车驾四周的东宫近卫零散涌了过来。
江亦止回头看了眼倚在车壁的云奉煊,忽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自车帘处的窗子叩响了车壁:“悄声离队去将这几位药草寻来。”一方折的方正的纸从车帘处伸了出来,被一名形如鬼魅的近侍接过。
*
另一边,原本打算孤身南下的顾添因为云泱的到来,无奈更换了出行工具。
虽然云泱表示自己可以骑马,但顾念着云泱的身份以及姑娘家的体质,顾添自不会让她冒这个险。
想到少女一双盈亮的眼睛仰视着自己唤出那声哥哥,顾添心内便有些复杂,不由攥紧了缰绳。
一路快马加鞭避开流民拥堵的官道,沿着曲折的村落窄道前行,短短三日便赶到了临近绥陵的祝原。
祝原是此次南方水患中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小城,它跟周围的几座城市呈点状坐落,宛如一个倒扣着的巨盆。祝原就在这个“巨盆”的正中央高地,无论再大的雨势都能顷刻间散去。
见惯了一路上被暴雨摧折的景象,乍一看到如此宁静祥和的小城,云泱满眼新奇。不过更令她好奇的却是另一面。
“为什么流民全都在往外涌?祝原不接纳流民吗?”
明明没有被水患波及,怎么却不见一个流民往祝原来?
顾添斗笠遮面,漏在外面的半张脸带着笑意,他偏过头跟隔着车帘的云泱解释:“祝原地势偏高,这里土质本就特殊,不光存不下雨水,更存不了作物水分,所以即便那些遭了灾的流民全都涌来祝原也没吃的,仍是等死。与其饿死,自然不如继续北上还勉强有些活路。”
原来如此。
两人隔着车帘时不时搭上几句话,祝原虽然城小,但对他们这样赶路的人来说却是离开云京一路走来最适合歇脚的地方。
天色渐暗,随着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点又劈头盖脸地从天幕中砸了下来。
转个弯的功夫,马车倏然停下,云泱听见车外不远的地方传来阵阵嘈杂声响,时不时还间杂着此起彼伏的马蹄声……
云泱好奇将车帘掀开,面前的视线被顾添宽厚的背遮的严严实实。
她戳着顾添后腰,问:“前面什么情况?什么人把路给挡住了吗?”
………
顾添久久没有说话,随着斗笠边沿缓缓上移,视线中一抹玄色人影从面前被众人围在当中的华贵车驾中走下,在他前面那位,正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云泱半天没听见顾添回应,迫不及待从车里勾出头来按住他的手臂用力下压,边往外看边好奇问道:“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