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44)
缩在角落的青荷一脸的懵:郡主就这么……把她给,忘记了?
*
丞相府,闲隐居。
江亦止闲坐在悬台临栏的矮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下面水池里撒着鱼食,眼神有些空洞,好似落不到实处。
散落的鱼食落到水面发出一阵细碎声响。
初七目瞪口呆地看了眼凭几上空了的两个盛放鱼食的陶钵,默默将鱼食拿开。
“公子,你再这样喂,这些鱼又要被你给喂死完了~”
这可是郡主送来的什么三色锦,听八月姐说单一尾就价值十金!
初七有些心疼那鱼。
江亦止的思绪似被拉回,眼睛看了过来,狭长的眸里泛起说不清的情绪。
他脑子里有些烦乱,星癸那日的话犹在耳边——
“那女人后来随丞相和夫人一同来了云京城,再后来夫人跟丞相便生了隔阂……”
“听闻十多年前相爷也曾出了一趟远门,算算时间若真是去见了那位夫人,孩子如今想来也满十六了……”
江亦止凉飕飕瞥了初七一眼,唇角勾起邪肆笑容:“是你把鱼食给我,还是我让八月丢你下去喂鱼?”
初七:“……”
第二十九章 忍耐
初七痛心疾首地将剩了一半的鱼食递了过去。
江亦止伸手,指尖还未触及陶钵,八月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丞相。”
有脚步声停在门前,“阿止可在里面?”
“……在。”
听见声音,江亦止唇畔勾出笑来,眼中情绪尽数被低垂的眼睫遮掩。余光瞥向凭几对面初七双手捧着的陶钵,缓缓将指收了回来。
午后暖阳从半开的门口一直铺洒到悬台,金色的光晕随着屋门大开扩散到江亦止身上,将他整个人都拢在一片虚影之中。
逆着光,江尚看不清楚江亦止的脸。
他往屋内走了几步,眯眼适应了会儿屋子里的光线。
就见江亦止含笑从悬台处站了起来,态度恭敬,礼数周全。
他道:“父亲怎么有空过来?”
江尚皱了皱眉,半晌抬头在他屋内环视一圈,道:“来看看你。”
“不日就要大婚,你这院里也该捯饬起来。”
“是。”
江亦止低头,瞳中浮起一抹嘲弄。
父子之间便再无话。
初七被这屋里骤然起来的冷凝气氛迫的脚心发麻,他偷偷瞄了一眼屋子中央的丞相大人,僵着胳膊放轻动作将刚刚捧着的鱼食放到自己脚边。心里长长地出了口气。
对面,一直面容和煦的江亦止唇角的笑忽的凝滞,紧接着就是一阵令人心惊的长咳。
雪白的面容呛出了一片绯色,显得右侧眼下的那颗痣颜色愈浓。
江尚疾步过去,下意识扬起了手,还未落到江亦止背上,面前的人退开半步,直起了身。
手臂不动声色垂了下来。
江亦止抬手轻轻拭了下唇,他半敛着眉眼,脸上的绯色还未完全退却,映着那身雪色,让江尚不由想到了故人。
“阿止?”
“无事。”微哑的嗓音带了笑意,半敛的眼皮掀开看向江尚,“父亲还请放心。”
江尚沉默着点了点头,转头吩咐初七:“照顾好公子。”
初七点头如捣蒜,心说:公子如今说咳就咳的本事果真修炼的炉火纯青。
他要是没见过公子发病咳嗽起来的样子,差点也就信了。
江尚眼神有几分复杂,话到嘴边终是按了下去。只说了一句“你好生休息”,就离开了闲隐居。
江尚走后不久,闲隐居小院的月门前勾出来一个圆溜溜的脑袋。
八月倚在廊下闲闲瞥过去一眼,正好跟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珠子对上。
那是个肉团子似的小人儿,长得还没桌子高,粉白如玉,十分可爱。
肉团子见被八月发现,忙将脑袋又藏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过来,忍不住又将脑袋探了出来。
八月挑了下眉。
“你找谁?”万年冰霜难得主动开口。
那团子扑闪着圆溜溜的眼睛奶声奶气:“找我兄长~”
八月回头隔墙看向屋内,又转向月门处的团子,心里暗暗称奇。
她问:“谁带你过来的?”
团子一脸自豪:“我自己悄悄跟着爹爹来的!”
胆子大的不是一点半点。
八月心下默默评判了句,然后在廊柱重新靠好:“去别处玩。”
团子:“………”
他小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从月门后整个挪了出来,抿着嘴巴直勾勾盯着八月。
然后,跟个球似的一股脑冲了过来。
八月看的好笑,在团子快冲到门前的时候一闪身,抬手挡住了他撞过来的脑袋。
团子:“………”
他狠命挣扎了一会儿,见挣不脱便开始拖着一口奶声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