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2)

作者:犹斐

她的视角只能看到车窗外围堵的水泄不通的民众,以及一干持刀护卫在车侧的近卫。

“一点小事,郡主不必惊慌。”穆云的声音从车前传来,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大街正中背对着马车半蹲在雪地里的那抹暗青色背影上。

地上的积雪被不断来往的行人车辙碾的泛着冷光,那抹身影缓缓站了起来,搂着一个半大孩子转了过来,牵了下嘴角。

随后,云泱就听见一道温沉低哑的清润男声说了句:“事急从权,实在是对不住……”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压抑着的轻咳。

“一个病秧子还学人出来逞英雄……”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着。

“就是,要是这驾车的人反应稍微慢上一点,平白还要多搭上一条人命!”有人附和了一句。

“………”

云泱朝人群中看了一眼,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有人忽然冲到马车前,挡在了跑到路中央捡鞠的孩子和马车之间。

云泱摸着后脑勺撞出来的疙瘩,心有余悸的问了旁侧一句:“人没事吧?”

近卫还没开口,车前穆云回道:“郡主放心。”说完看向马车前一脸病容的男人,嘲道:“多亏了这位……见义勇为的公子。”

男人摆了摆手又咳了一阵,似乎完全没有听出穆云话语里的嘲讽,扶着犹在发颤的孩子退到路旁。

周围人尽数散去,那孩子见危险解除,怀抱着鞠奋力从男人手上挣出,然后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头跑进人群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病秧子还真是会装好人!刚才明明就是他故意把自己的鞠打到路中央去的!

仿佛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街道两侧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马车震颤了一下,终于又动了起来。寒气顺着马车四周的缝隙丝丝缕缕的涌了进来,角落的炭炉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云泱感受着车里适宜的温度,舒服地抬眼看向窗外。

一派嘈杂纷乱中,一道长身玉立的清瘦身形裹着一件过于厚重的披风立在路旁。暗青色的披风尾端堪堪坠地,边沿镶嵌着一圈金色绣线,在周围暖融的灯下反射出耀目的光。

云泱终于看到了刚刚那道声音主人的脸。

不知道是被身上的披风衬的,还是这人原本就白,肤色几乎能跟远处房上的雪相媲美。他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散去,狭长的眼睛里带着微微的惊愕,映着眼尾处的那颗小痣,美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

“啧——”一柄折扇伴着这声调侃落在男人肩上,爽朗的男声从男人身后传来,“回魂了江兄!”

一高一矮两道人影不知道打哪儿冒了出来。高的那个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身窄袖锦袍,浓眉大眼。手里捏着一把玉骨折扇,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神情暧昧;矮些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捧着一个手炉,见男人偏头,忙将手炉递了过去。

江亦止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活动了下冻得有些麻木的手指,将手炉揣进了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描摹着手炉上的花纹。他眼中的惊愕早已消散,眼尾余光扫了下肩上那柄折扇,唇边弧度温柔:“殿下今晚是打算与民同乐了么?”

折扇的主人笑嘻嘻上前两步,收了扇子看向早已不见马车踪影的街道尽头,遗憾道:“我跟江兄一样的目的,就是没有江兄这么好的运气。”

他撞了撞江亦止,见对方一双温沉的眸子望过来才算满意,急忙道:“怎么样?我这小姑姑生的好看么?!”

江亦止回忆着方才马车错身而过的时候,窗格里被远处升空的烟火映照的奇亮无比的两个光点。他闷闷笑了两声,转头看向旁边巴巴等着他答案的青年,违心答了句:“好看。”

青年长舒了口气:“啊,如此我就放心了。”

一直没说话的少年在后面小声嘟哝了一句:“被赐婚的又不是殿下,也不知道您这放的是哪门子的心……”

折扇玉骨隔着江亦止落到少年头顶,青年呲着牙阴恻恻吓唬他:“小初七,你这张小嘴要是还不知道怎么收敛,爷就跟你家公子讨了你回去净身做个长随信不信?”

被叫初七的少年立刻双手捂紧了嘴。

*

云京城中热闹非凡,连带着朱雀街上的恒王府也一派喜庆的节日气氛。

王府门口,几个仆役搬着梯子正在置换檐下春节时候的灯笼。府门大敞着,一个人影抱臂在门前的空地上来回踱着,满脸不耐。直到听见街巷那头杂乱的马蹄、车辕声才稳住脚步抬起了头。

马车在王府门前稳稳停下,马儿不耐地打着响鼻。穆云看清王府门口站着的人,忙从车前跳了下来:“小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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