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被权臣娇养了(29)
“姑姑——”姜莺先一步进屋,欢快地迎了上去。她小时候与姑姑感情极好,被长姐姜芷欺负也有姜苒护着,两人经常钻一个被窝说悄悄话。
她记事时,姜苒正值说亲的年纪,媒人天天往府里跑。姜莺有糖吃乐的高兴,姑姑却不开心。有一回偷听大人说话,她才知姑姑有个放在心尖儿的人,自然瞧不上临安城这些纨绔子弟。再后来长姐逃婚姜家大乱,没多久姑姑也绞了头发上山做姑子,她在家里的玩伴就更少了。
孟澜阻止了她,“莺莺,要叫七弦师父。”
出家人皈依佛门就等同与红尘割断了联系,到了亲人跟前也不能逾越。姜莺被孟澜一呵吓的脚步顿住,抿唇双手合十,乖乖叫了声:“七弦师太。”
寒暄过后落了座,趁姜苒煮茶时孟澜才得以打量这座小院。屋内书香弥漫环境清雅,姜怀远每年往朱雀庵捐万两白银,就为了让亲妹妹过的好些,现在看来效果不错,至少在吃住上庵里没让姜苒受委屈。
“无妨。”姜苒说,她本就是随心无迹的性子,当姑娘时纵马山林多大的规矩都圈不住,削发为尼只为清净不求佛法。“多年不见,莺莺都是大姑娘了,可订亲了?”
孟澜接过姜苒奉上的茶,不知怎么说女儿的亲事。却听姜莺老实道:“下个月十五,我要成亲了。”
姜苒有片刻恍惚,举杯的手指不由一颤,笑意中染上几分惘然。旋即转身打开红木箱箧,取出一支黑色的锦袋交到姜莺手中。
“我也算看着莺莺长大,莺莺成婚理应添妆送你出嫁,不过如今既出不去朱雀庵又拿不出值钱的东西,唯有旧物予以相赠,愿莺莺与侄女婿琴瑟乐百年。”
锦袋内是一只平安扣耳坠,白玉质地中间镶嵌一颗血红宝石,这是江南女子最常见的耳坠样式,寓意平安顺遂。不过这东西都是成对出现,锦袋里却只有一只。姜莺想兴许另一只被姑姑弄丢了,她懂事地没再寻根究底,道谢后孟澜让她去院子里玩。
姜苒居住的小院不大,空灵寂静,仿若与周围青山融为一体。院中没什么好玩的,姜莺绕着晃悠一圈,在干柴堆旁意外瞅见一个小男孩。朱雀庵禁男子入内,姜莺不免惊奇。
那孩子约莫四五岁,一身旧制衣裳扎着两个小髻,手持一根木枝在石块上写字。人不大,下笔却极稳。
姜莺无声无息地凑近望了一会,纠正说:“写错了,冒字上头是日,不是目。”
小孩抬头,一副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他固执地坚持,回道:“你才错了,冒字上头就是目,双目成冒岂会出错。”
姜莺见干柴堆上刚好放了一本《说文解字》,拿过翻阅找出“冒”字递到对方跟前,“喏你看看,真的错了。”
这场争论终以姜莺胜利结束,小孩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人。他在这座小院生活许久显少见到外人,虽然好奇但忍住了。见他不说话,姜莺自来熟地坐过去,“我叫莺莺,你叫什么呀?”
小孩不理她。
姜莺吃了闭门羹也不恼,自顾自道:“你住在这里,应该认识我姑姑吧?就是七弦师父,屋里那个。”
听闻七弦的名字,男孩唇角微微一动,这才有了反应:“旻思,我的名字叫旻思。”
旻,乃秋天的意思。姜莺默念这个名字,眼前不由地浮现天高云淡,长风浩荡的秋景,虽萧瑟却充满了收获的希望。她沉思着,忽听一阵响动,身侧旻思剧烈地咳嗽起来。旻思咳地撕心裂肺,消瘦的身躯一阵阵颤抖,停下时脸色发白额头冒汗。
他似乎早对此习以为常,自个拍着胸口,姜莺也帮忙顺气,好一会才听旻思道:“好了。”
“你生病了。”姜莺板起小脸,满面严肃:“需要看大夫,喝很苦很苦的药。”
旻思嗓子还嘶哑着,答:“我当然知道要看大夫,等我认全字可以帮庵里抄经书就有钱了,到时候不光能请大夫娘亲也不必上山砍柴。”
未曾想萍水相逢,竟听闻这么一段伤心事。姜莺凝望那孩子瘦弱的臂膀,心头微动。生病不好受,没钱不能看大夫病会越来越重,娘亲说过外祖母很多年前就是这么没的。她词穷不知该说什么,摸摸腰间心道不巧,今儿出门竟一分钱没带。
一时无言,沉默一阵孟澜从屋里出来,招手唤她回家。姜莺小跑过去和姑姑道别,却见姜苒指着旻思对孟澜道:“这便是阿昭的儿子旻思,阿昭对我处处照拂,还望嫂嫂能请位大夫过来给旻思瞧瞧。”
孟澜连声答应:“既是你的恩人,莫说请大夫治病,就是保人衣食无忧也无妨。不过阿苒,我说的话你再想想,老夫人那头我自有说辞,怀远也盼着你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