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517)

作者:轻微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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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一万士兵在祁州南通渡口上岸,时近午夜,码头上灯火通明。半日前许瑞云从大船上放下一艘快船,带了几个人上南通渡口雇人,雇来的数十人帮忙卸下货船,各队人马受长官约束,就近清点后向西南方向赶路,要在天亮之前,将人马藏进数里外一处山坳。

忙到天蒙蒙亮,宋虔之、陆观带着许瑞云挑出来的人,许瑞云和柳平文,住进祁州一间客店里。有许瑞云的一番打点,店里伙计只知是北方来的商人,坐船才到,只住一夜,白天办点货就走。许瑞云给的酬金甚丰,码头附近南来北往的商人很多,人口混杂,客店的规矩,不多嘴,不多手。

安顿好手下,许瑞云带着柳平文进宋虔之的房间,把门窗仔细检查一番,过去坐下。

柳平文双眼放光地看着宋虔之:“明日上午我同许大哥先去关卡附近看看,看看过关如何查验。”

“不用你们去,有老熟人。”宋虔之道,“祁州府的钱谷师爷,午后会去东明王府吃茶,陆观已经打点好了。”别说陆观救过东明王母子性命,如今宋虔之又救他母子两次,儿子做不成皇帝已是定局,经一场生死劫,东明王的母亲突然想通了,半日前船在一座小镇上停靠,陆观去了一封信给东明王府,才上码头,东明王府的人就已回话,诸事准备妥当,凭东明王府送来的牙牌,直接去就行。

“还是让许大哥收着吧。”柳平文没有接。

许瑞云接下来,看了一眼牙牌上东明王府的徽记,递给柳平文,大剌剌道:“说了东西都归你收拾。”

柳平文只得仔细收好牙牌,他皱着眉,轻声问:“去了之后怎样说呢?”

“什么也不用说,王府会跟他交涉,你们跟他去办货,过关要用的印信他都会备好,只是你们人多,有些点眼。”陆观想了想,朝许瑞云道:“最好分成三队,带不同的货,间隔一段时间过关。”

许瑞云点头:“进循州就好办了,地头我熟。”

“那就这么着,现在先睡觉,睡醒再起来。”宋虔之道,“出发之后恐怕几天之内都没法睡觉了,当务之急是养足精神。”他不放心地看向柳平文,柳平文在船上得了一场风寒,现在吃药好了,精神却还是不好。

柳平文强撑把脖子一梗:“我没事,这趟没有我一定办不成。”

宋虔之心中一热,露出笑容,拍了拍柳平文瘦弱的肩,没再说什么。

宋虔之跟陆观两个,抓紧时间睡了一会,不到一个时辰后,两人起来。陆观给宋虔之穿戴好,从楼下端来客店供应的馒头和酱肉,匆匆一吃,两人都喝了一大碗茶,感觉腹中踏实了,才从布包里取出早带好的假胡子假眉毛,稍作易容,陆观走在前面出门,伸手要来牵。

宋虔之看他那颗媒婆痣,越看越想笑,一把拍开他的手:“谁跟你牵,像什么样子?”

宋虔之只是粘了胡子,增添一些年岁,陆观则把自己弄成了个丑汉。一字眉、香肠嘴、媒婆痣。倒比易容前更惹眼了,只是不会把他认成陆观本人。他的个头太高,很容易惹人注意,长相如此怪异,只要稍一打听,就知道一定不是陆观。

走出客店门,街上摊贩已经摆出货物,穿着鲜艳的妇人挽着竹篮出门赶集,最火的是各色早点铺子。

祁州人不惯在家里做早饭,一早就要出门涌入各种早饭摊,才各自去做活。祁州人也吃茶,茶楼里有不少背着背篓,裹着红蓝相间的辫子头的“闲人”,他们不吃茶,不看戏,也不是要在茶楼里用点心。这些是游走在祁州的獠人,或是半个獠人,背篓里是山里背出来的东西,用红布盖的背篓是鲜货,用蓝布盖的背篓是矿石,要是往竹篾间串一根红色线绳,挂细长的鼠尾一根,则是贩卖草药。

☆、枯荣(玖)

“这可是上好的漱祸啊,祁州府也让卖这个?”陆观挑了一上了年纪的老汉,让他放下背篓来,挑挑拣拣半晌,翻出来深褐色皮子,皱如老人面,形似山参,比山参细长,下无参须的根块来。

宋虔之看了他一眼。这玩意儿宋虔之识不得,想了想,陆观年轻时候云游四海,像是真认识。

果然,老汉张嘴便道:“要便要,不要便不要。祁州府不让买卖,小老儿岂敢犯禁?”

那老汉说一口流利的楚话,收拾起被陆观拨乱的草药,将布头扯开要盖住背篓。

宋虔之连忙拦住他,往怀里掏银票,笑道:“要的要的,多少钱?”

厚厚一沓银票过了眼,老汉放下背篓,回道:“整株五十两,那些个残碎的,五两银子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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