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34)

作者:轻微崽子

“我看看前几次问话的记录。”

“我也去。”

宋虔之:“……”偏偏陆观是他的上司,赶也不好赶,只得由他。

宋虔之脑子里一直有个疑惑,又怕自己记错,翻出来书办誊录留档的那份证词,找到汪藻国第一次提审时的答话,边看宋虔之腮帮停下,想了想,问陆观:“腊月初三的下午,汪藻国和楼江月先去见了一位女子,再去的琵琶园,对吗?”

陆观嘴里在咀嚼,声音含糊不清:“什么?”

“你问话时我不是出去了一会儿,当时宫里来人传话,后来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问秦明雪了。你看,你第一次问汪藻国,问他们出宫做什么,他说他陪楼江月去见一名女子,你又问他见的是谁,他说不知道女子的名字,只知道住址。这个住址在这儿。”

“是。”

“琵琶园的女子都是住在琵琶园,不可能还有别的居所。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以携琵琶园的歌舞姬出游,不过也要看女子们的意愿,没有外宿的规矩。这个住址,应当不是秦明雪的。”

陆观咽下嘴里的东西,想到如果住址不是秦明雪的,那就很可能在那天下午楼江月还见过一个人。

“后来我再问女子名姓时,他想起来是叫秦明雪。”陆观想起来了,“汪藻国第一次回答时说了谎。”

“他们都说过谎,就是不知道哪些真哪些假。汪藻国与许州,这两个人都在观望,他们想求生。”宋虔之稀里哗啦喝了一口粥,慢慢地品尝米香,少顷,他说,“汪藻国上有老下有小,肯定想活。想活就不该说出陈情书的事,更不该连欺君的事一起说出来,有这个意图都不行。不知道周先跟他说了什么,或者是承诺过什么。”

话声停了,宋虔之起身去关门,门外没人,其余人等都不在这个院落。

宋虔之边喝粥边同陆观讲:“汪藻国提陈情书之前,可能单独见过周先。”

陆观心里一震,没有立刻说话。宋虔之的语气对这个判断很确信,而陆观则是早已确认汪藻国在供出陈情书之前,有单独接触周先的机会。

“周先是皇上的人,麒麟卫的忠心毋庸置疑。他不希望这个事儿往宫里查,是不希望往嫔妃身上查,但许州提蒋梦的时候,周先无动于衷。蒋梦是太后的人,也就是说皇上的意思是,可以查太后,不能查嫔妃。”

“说下去。”

“这么早把汪藻国押到秘书省来或许是个错,周先在秘书省要私下接触他太容易了。要找个机会敲打一下汪藻国,让他知道,除非说实话否则不能脱罪。”宋虔之吃下第二只虾饺,埋头喝粥,抬头说,“我怎么觉得他好像豁出去了。”

“如果周先和他敲定的条件是帮他照顾家里老小。”

宋虔之与陆观四目相对,先是一愣,继而眉头一跳。

“有可能。汪藻国第一次被提审之前,已经万念俱灰,他还绝食,两天没吃东西。他已经觉得必死无疑,反正是个死,接连数日担惊受怕,汪大人想必已经将种种出路都想得一清二楚了。只要家小有所托付,让他说什么都可以。”

宋虔之理了理思路,继续分析:“汪藻国第一次的供词可信度最高。你看这里,书办记下了女子的住址之后,你问他楼江月在何处见到的那名相好的女子,他说在皇上御用的琵琶园,你又问了他一次女子的名姓,他才供出秦明雪的名字来。这里我一直没有想清楚,连章静居的人,不只是孟娘,和楼江月有点牵扯的女子都知道有个秦明雪,与楼江月时常见面,兴许是相好。这个事情,汪藻国会不会也知道?他要是知道秦明雪,那初三的下午,他们未必真的去见过秦明雪。”

陆观已经喝完了粥。

宋虔之瞄到他的空碗,问:“要不要再吃一点?”

“等会再去盛。”陆观说,“汪藻国第一次回答我时,没有想过我会问什么,也没有任何准备,在刑部被定罪他没有想过到了秘书省还有被提审的机会,以为自己死定了,都是因为秘书省向来只进不出。”

宋虔之当没有听懂陆观的揶揄。

“他给的这个住址,要去查。秦明雪也要查。”

宋虔之嗯了声,道:“这是一定,汪藻国说和楼江月一起在秦明雪那里用茶的事,未必可信,这个好查,去琵琶园问问就知道了。之后,要查这个住址,是否真有一名女子,如果有,那天下午他们可能是见过这名女子。等刑部验毒的结果出来,就知道楼江月是不是和林疏桐喝过同一种茶,还要等周先送到琵琶园去的养生茶出查验结论,要是只有林疏桐的茶有毒,且和楼江月脏器里的是同一种,两人喝的是同一种给女子美容养颜清喉润肺的养生茶,又是同一种毒,这就有些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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