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125)
宋虔之拉了一下他的袍袖,陆观将他的手拉到唇边一吻。
宋虔之不太好意思地撒手,感觉自己的行为就像个小孩子不可理喻。他闭着眼躺在床上,越躺越清醒,而天还完全没有要亮的意思。
如此无所事事躺在这里,还不如赶紧上路。
然而数日没有得到休息的身体已经疲累到了极点,无比贪恋这有床有被的惬意。只是宋虔之心里不安定,完全管不住思绪。
陆观回来时,被中隐隐一阵香风。
宋虔之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东西……”话音未落,他“唔唔”的声音被堵在了嘴里,继而被陆观摸得腰软腿热。
不到片刻,宋虔之就什么也想不了地睁大眼睛,眼角沁出泪雾,死死抱住陆观的脖子张嘴喘息。陆观就来吻,舌尖缠住宋虔之,吻得宋虔之舒服地发出嗯嗯的低声,全由陆观摆布。
良久,陆观令宋虔之的背贴在怀中,生涩而缓慢地动作,嘴唇微微颤抖地贴在宋虔之汗热发烫的后颈中,极其轻缓地叼住轻咬。
宋虔之茫然地睁着眼,几番经受不住要叫,都被陆观强硬地扳过头去吻住,吻得口水顺着他的脸颊一阵湿漉漉凉润润地流到脖子里,继而被陆观一点点舔去。
宋虔之从未尝过这样的滋味,好像在一个严丝合缝的堡垒之中,没有任何寒风暴雪能够入侵。而他接纳了另一个人成为他的一部分,成为他护身的铠甲和掌中的火光。
几经沉浮,宋虔之满身是汗地软在陆观臂膀里熟睡,身体微微蜷起。
陆观颧上潮红渐退,天色蒙蒙地染上窗纸,陆观抱着宋虔之,给他穿戴,宋虔之一直闭着眼睛在睡,怎么摆弄也睁不开眼睛,眉头犯愁地紧紧皱着,像个不高兴的孩子。
陆观看得嘴角弯翘,食中二指稍微用力地按在他的眉心,将皱褶撑平。
宋虔之直接被陆观抱上马,另一匹马在侧后方跟着。另一麒麟卫带着何太医骑马。
何太医一把老骨头,直说无妨。
没见到高念德,陆观问了问。
那名麒麟卫回话说:“三天前闫立成脱狱,高兄追捕他去了,还没回来。”
陆观眉头深拧起来,却也顾不上闫立成了,带着宋虔之即刻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陆:在精神极度紧张的时候,转移转移注意力,可以帮助睡眠……
宋:……效果其实还阔以,就是很痛。比死活睡不着好一些。
崽:得了,陆大人能不给自己找借口吗?
☆、正兴之难(拾壹)
越往北走,意料之中的繁荣景象并未出现,行人稀少,田地荒芜,不少官道被雪封盖,道路难行。
他们用布包起马蹄,从冰冻结实的河上抄近路直接走过去。
到第二天正午,就到了京城西北方向一间闻名遐迩的道观,宋虔之让队伍停下,去观中烧了一炷香。
观主认识宋虔之,询问他母亲的病情,宋虔之一一答过,与陆观手牵手下山。
漫漫山道穿云绕雾,道旁青松梢头积满白雪冰渣。
陆观的手掌很温暖。
“你娘会好起来。”陆观沉声说,伸手将宋虔之的兜帽从脖子里扯出来套上他的头,揉了一把宋虔之的脑袋。
上山时路过的一间凉亭中,此时正有人坐着歇脚,两名身穿灰青色棉袍的常随,一名浑身雪白南绸作面,衣锦袍戴毡帽的男子,颇有富贵相,坐在亭子里伸手烤火。常随将茶挑子上的茶具取出,却有五对盘盏。
男人三四十岁,面如冠玉,唯独领中有一道疤痕,直蔓延到下巴,于下巴颏倏然断绝。
他的手则比脸粗糙许多。
“二位山客,家主人在此化雪煎茶,不知可否赏脸?”其中一名常随出来相邀。
陆观本不想理会,感到宋虔之捏了捏他的手。
在男人对面坐下,宋虔之想起来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了,眼前这人的眉眼,生得很像一个人,尤其是鼻梁与嘴唇,几乎是苻明弘的翻刻,与先帝也有几分相似,而眉生得比苻明弘粗而宽阔,眉棱突出,眼窝深陷,肤色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不知是冷的还是天生。
两名常随互相配合,从松针上收集的雪水在陶瓮中化开,一人起了风炉,将铫子坐上炉子,继而在茶盏中碾碎茶叶,调和成膏。
宋虔之心里几乎已确定了面前这人就是苻明懋。然而他身边的常随行走以及起身坐下的姿势和力道,也显示出两人都是高手。
如果在这里和陆观一起动手,杀了苻明懋。
宋虔之静静看着那名常随提起铫子,以滚水烫洗茶盏。
上山时不见山道上有人,竟不知道这主仆三人是从什么地方上来的,四周又都是斜坡,坡上松柏丛生,自有野趣。宋虔之心想,总不会苻明懋是专门带着下人来这道观所在的山中品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