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118)
“不知道,许是姚济渠一时没能将信转给秦禹宁,又或者秦禹宁还没有回信。总要等秦禹宁写好回信才能送回。”
宋虔之安静不到片刻,又想起来一件事,手按在陆观胸膛,抬头问他:“你觉得前线究竟打得怎么样了?”
陆观已有睡意,听见宋虔之的声音,倏然醒来,想了片刻,方道:“风平峡应该还没破,风平峡距此处不到一百里,破了自然会有伤兵流民涌入,眼下还风平浪静。”
“希望天佑我大楚。”自己也说出这样的话,宋虔之忍不住觉得好笑,又笑不出来,“陆观,你认识苻明懋吗?”
“怎么了?”
“就是想知道,他与苻明韶真要是碰上,谁会赢。”
雨越下越响。
宋虔之脑门有一点冰凉,陆观也发现了,抱着宋虔之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
宋虔之呼吸急促地说:“不行,这样待会儿整张床榻都要湿了。”
“去我房间?”
接近三更,陆观从房中偷偷摸摸探出头去,肩背俱是赤|裸,左右看了看没人,回去把宋虔之连人带被子抱着走出房间。
起来解手的周先恍惚看见宋虔之房里出来了一个壮汉,怀里还抱着个人,登时吓清醒了。
周先愣愣站着,来回扫陆观与宋虔之,艰难吞咽一声,瞪着眼一脸难言神色地跨进自己房间,砰一声关上门。
宋虔之:“……”
陆观:“……”
二人刚在陆观的床上躺下不到半刻,被窝还没睡暖,雨水吧嗒一下滴在了陆观的脸上。
宋虔之还没说话,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在床上滚来滚去。
陆观简直无语了,朝宋虔之道:“等着。”
宋虔之便在床上躺着,不一会儿,听见房上有动静,陆观压低的声音传下来:“还流水吗?”
不及宋虔之回答。
隔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大人用力。”
“………………………………………………”宋虔之听见一声瓦碎,动静不小,倏然静了。
过了一会,门开,陆观进来,钻进被窝里把宋虔之抱住。
“你修房顶去了?修好了?”宋虔之好奇道。
陆观:“嗯,暂时不会漏到床上来了,你之前说什么?”
宋虔之打了个哈欠:“算了算了,明天再说。”他眼睛都快睁不开,往陆观怀里一钻,紧紧抱着这块火炭安然入睡。
陆观把宋虔之往自己怀里抱了抱,低头看他俊秀的眉眼,去嗅他的脸颊,最后轻轻亲了宋虔之的眉,闭眼睡觉。
☆、正兴之难(玖)
早上醒来,宋虔之整个人如同八爪鱼般挂在陆观身上,才一动,听见陆观低沉的嗓音在问:“醒了?”
宋虔之呢喃一声,把陆观抱得更紧,咕哝道:“没醒,我不起床。”
这么说着,宋虔之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睁眼翻到陆观身上,抱着他亲了会,这才挣扎着爬起来,被窝实在温暖,下地瞬间,宋虔之感觉浑身每个毛孔都冻僵了,滋滋地吸气。
陆观轻拍了拍他的脸:“这么冷?”
宋虔之把两只冻得冰块一样的手往陆观胸膛里贴,陆观由得他闹,拿过衣袍与他穿戴。
出门碰上周先,一脸无精打采地摆手道:“早啊。”
宋虔之看他吸溜着鼻涕的倒霉样,张口就问:“着凉了?你屋里也漏水啊?”
周先本来想说什么,看了一眼陆观,闭上嘴,讪笑着做了个手势,请宋虔之与陆观先行。
宋虔之越想越奇怪,吃着难以下咽的窝头,被噎得脖子伸得老长。陆观一只手给他顺气,让他先喝一口粥缓缓。
热粥顺下喉咙,宋虔之这口气才喘过来,扭头看了一眼在端饭的周先,低声朝陆观问:“你昨夜对他做什么了?”
宋虔之想起昨晚听见房顶上好大的动静,不像修补房顶,像把什么东西砸碎了。
“我把他屋顶掀了。”陆观淡道。
宋虔之想笑,想想还是憋住,又看见周先拖着两条鼻涕坐下,脑袋缩在毛领之中,登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先怒道:“老子随便开句玩笑都不行吗?”
陆观没理他。
宋虔之一想周先在寒风苦雨中凑合了一整晚,边吃饭边暗搓搓地笑。
周先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骂,骂不得,打,又打不过。
饭后宋虔之让徐定远派了两名主簿给他,带路去县城中走访在地动中受灾严重的住户。
洪平县十月中受地动波及,房屋垮塌近半,人员伤亡不是最严重的,牛马死了不少。对于穷家小户,死一头耕牛,几乎就断了生路。好在孟州向来是个不缺粮食的地方,州府就能应对,倒不至于像容州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