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宠妃+番外(169)
宋枝落的声音很轻,险些淹没在门外呼啸的寒风中。
烟儿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她试探地摸向宋枝落的手,却被冰得缩了回去。
“娘娘,您怎么了啊?不要吓奴婢啊……”
宋枝落倚在软榻上,烛灯的光打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显出一层淡淡的温柔的弧影,“没事,兴许是刚才吹了风。”
烟儿将信将疑,犹豫片刻问道:“娘娘要不然还是传太医来看看?”
宋枝落摇头,“本宫有些困了,你将药放下就行。”
这一觉睡到天黑。
醒来时未央宫里空荡荡的,窗外的夜色像野兽般,侵吞了每个角落。
不适感褪了些,宋枝落披上一件大麾走出内殿,迎面碰上快步而来的苏德胜。
“娘娘,皇上让奴才来禀您一声,今夜您先睡,不用等皇上了。”
宋枝落心沉了几分,抬眸问:“肇饶的事还未解决?”
秋末的时候,肇饶作为大祁边境小国,屡次进犯、挑衅,景离遂派兵西征,却一直僵持不下。
苏德胜为难地点了点头,“是。”
“皇上在御书房?”
“是。”
宋枝落踏进御书房时,景离正捻着眉心,棱角分明的脸上是化不开的倦怠。
“外面这么冷,你来做什么?”
宋枝落被景离抱到腿上,“来看看你,别太累了。”
“嗯。”景离将下巴搁在宋枝落的颈间,微阖着眼,“怎么还不睡?”
“下午睡过了。”
“朕听说这几天钦儿又被母后抱走了?”
“嗯,说是要教他读书。”
画面温馨得不像话,直到景离再度唤她:“卿卿。”
“嗯。”宋枝落偏头看他,眼眸里揉着细碎的光亮。
“朕可能要去趟肇饶。”
宋枝落怔了一下,继而笑开,“皇上只管去就好。”
景离凝着她的脸,缓缓点了点头。
两天后。
戒备森严的宫门前,景离一袭青色劲装,屏退了随征的士兵,在宋枝落的唇上辗转。
两额相抵时,景离低声哄道:“等我回来。”
“好。”宋枝落重重地颔首,“一路平安,我和钦儿等你回来。”
当烟尘卷起时,景离的背影已经看不清了。
宋枝落在原地站了很久,垂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起。
……
肇饶不及大祁,四处都有些荒凉的意味。
景离利落地从赤兔马背翻下,风尘仆仆也掩不住剑眉星目中的帝王之姿。
“参见皇上。”军营前的将士全都跪了下来,朝景离行礼。
景离淡淡地抬手,撇了眼面前头戴银盔的男人,肃声问:“丁将军,如今战势如何?”
丁勇先拱手,扬起声音汇报道:“启禀皇上,敌军狡猾,我军险些全军覆没。”
不然根本到不了景离御驾亲征的地步。
景离眼神沉暗,半晌过后嘴角勾起一抹阴寒的笑,“他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
那年他奉祁胤帝之命北伐,上沙场厮杀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刺激着他的血液。
他属于朝堂,也属于沙场。
丁勇先听完景离的布谋,匿在盔甲中的一双眼睛发光,声音嘹亮:“末将遵命。”
临战前一晚,月色皎洁。
景离正擦拭着他的剑,军营外传来一阵马匹嘶鸣的声音。
那声音刺耳、惨烈,仿佛要撕裂了黑夜。
景离的心莫名地颤了一下,然后就听见有人大声说道:“皇上,宫中来报!”
他一愣,走出军营,居高临下地看向跪伏在地的人,绷紧声音,“何事?”
驿卒不敢抬头,声音颤抖得厉害,却只能硬着头皮说:“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病笃。”
景离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如同五雷轰顶般,身形微晃。
片刻之后,他箍起驿卒的下颌,语气夹着极端的怒意和逃避,“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那驿卒抖着身体,“卑职万万不敢。”
随景离一道而来的苏德胜听到这话,惶恐地瞪大了眼,拉过那驿卒,质问道:“千真万确?”
“是。”
苏德胜心中咯噔,乱了,全乱了。
他瞅见景离将剑往地上一掷,脸色阴翳到了极点。
“回宫,回宫,回宫……”
从低喃到高吼,景离濒临在失控的边缘。
偏偏丁勇先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劝道:“皇上,您一走,军心会散,这仗……”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景离一脚踹倒在地。
夜色浓重,一匹马从林间飞驰而过,只留暗影婆娑。
好不容易追上的苏德胜在后面着急地喊道:“皇上您这两日合眼不过一个时辰,龙体重要啊!”
景离却置若罔闻,握着马鞭的手愈发用力,骨节毕露,眼底一片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