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酒(49)
天罚剑已成,萧衡认定素菀已死在祭剑炉,所以命行知把留在宣宁的人都召了回来。
这时,行知从走廊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似乎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但不真切。
其中一人想了想,无奈地说:“没有,是下面的人闹了一点变扭,我一会儿过去教训他们。”
闻言,行知脸色沉了下来:“使君正在休息,不要闹出什么动静。”
那二人连连点头,低身退下了。
行知端着药来到后院,进到房中。
萧衡伏在案前,手里有一些陵昌过来的文书。
“使君,该喝药了。”
行知将药双手呈上。
一路劳顿,昨日夜里,萧衡的焚溟偈又发作了,直到后半夜才平静下来。
睡过一觉之后,萧衡已经恢复些力气,但还是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
行知担心,继续这样下去,等回到了陵昌,恐怕……不好对付那些人。
萧衡接过药,一两口把药灌了下去。
舌根泛上苦味,他眉心皱了皱,随后闭上眼长长呼了口气。
行知立马懂了,打来热水将干净的白巾浸湿,小心翼翼敷在萧衡双眼上。
自剑祭那日萧衡跳入剑炉,眼睛就经常不舒服。
已经找郎中看过了,也吃过药,但没什么效果。再加上舟车劳顿,又有焚溟偈在身,实在难以好好调理。行知只盼着路上千万不要再生枝节,要尽快回到陵昌找太医院诊治。
“佑儿那边如何了?”萧衡问。
“奶娘已经哄小公子睡下了,这几日小公子也消瘦了许多。”行知回答,目光垂了下去。
房间里,骤然静了下来,气氛也变得冷凝。
行知心跳加速,时不时打量萧衡的脸色。
萧衡拿下眼睛上的热巾,抬起眼,定定望着行知,开口:“你陪我在宣宁三年,宣宁诸事,你是最清楚的。如今我带佑儿回去,柳不辞和李顾风他们,在你耳边说了不少话吧。”
行知眸底猛地一颤,跪身:“不论身份,他们是使君的朋友,他们的顾虑,也是为使君着想。但对我而言,只要是使君的决定,行知一律遵从,旁人无法左右!“
“我不想旧事重演,你懂吗?”萧衡说。
“是!属下明白了!”
行知低头应下,手掌间隐隐冒了一层汗。
直到走出房间,他才大松一口气。
柳不辞和李顾风曾想联合他,一起把小公子萧佑送走。看来,萧衡都已经猜出来了。
不想就是重演,指的便是不想当日祭剑炉一事再次发生。
当时的柳、李二人擅自行动,送了素菀祭剑。
如今萧衡不想再受蒙骗,把萧佑弄丢。
这两件事上,虽都是为了他,可终归不是他的意愿。
而身为他的贴身护卫,行知知道萧佑一同回陵昌意味着什么,但更不想违背萧衡。
来到萧佑的房间,行知放轻脚步,怕吵到里面的人。
这时,走廊上传来脚步,是柳不辞和李顾风。
行知上前,将两人拦在外面:“使君挂心小公子,所以我在这里守着。小公子已经睡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此话之意……是他不肯与他们联合了。
柳不辞不悦地皱起眉:“行知,你这么做是害了他。”
行知抬起头,目光清澈地望着两人:“我知道你们都是使君的挚友,不会害使君。可我遵从使君一切命令,也维护他一切意愿。”
李顾风狠狠瞟了眼里面那扇门,冷呵:“好,这件事我们不管了,等回到陵昌,他自会后悔!”
说罢,一身怒气地转身就走。
“李小都尉。”行知突然张口叫住李顾风。
“怎么?”李顾风回头,脸色泛着几分轻蔑。
行知眼睛直直盯着他:“此事使君自会向陛下禀明,还请李小都尉莫要再插手。”
李家世代为将,李顾风更是当今皇后的侄儿。
陵昌还不知道萧佑的存在,若李顾风先行通报给了皇后,会给萧衡带来麻烦。
李顾风怒目瞪着行知,一双眼几乎瞪出火来。
他气的不是行知,而是萧衡。
柳不辞上前拦过李顾风,离开了厢房。
第二天一早,队伍启程。
前面是睦州,过了睦州便能到陵昌了。
可刚进城,行知便察觉到众人看他们时候的异样目光。
柳不辞和李顾风也感觉到了,做了个手势让周围的人加强警惕。
“大人,你们都是从宣宁来的?”
这时,有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妇接近,抬着头问坐在高马上的行知。
行知反问:“你是何人,问这作甚?”
老妇没有说话,周围反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无法继续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