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春(5)
新药方并不见得能完全拖住毒性,但拖到暗卫把多情蛊带回来,应该是足够了。
老大夫眼睁睁看着小神医吩咐的是那位国师大人,惶恐不已,颤巍巍拱手,“还是老朽去吧!大人贵体,不便沾染这些俗物!小神医年少,还望国师莫与她计较!”
沈栖棠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支使的是谁,不禁小声控诉,“有人故意打碎我的酒坛子,你还不帮我去抓贼,果然是感情淡了!”
神子澈挑眉,笑,“我替你抓贼,报酬呢?”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沈栖棠没好意思嚣张,一忖,拉开抽屉,给他塞了一大把药草。
“这是什么?”
“夏枯草,清肝火降血压,泡茶喝消消火气,最近涨价,不便宜。你先帮我把药炉点上,然后去追查元凶。”
“你这是得寸进尺。”
沈栖棠又给他加了一把,“差不多得了,再给掌柜的要骂我了。”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市场买菜吗,指使国师也就算了,还带讨价还价的!
要命的是,国师还真就听她的去了!
老大夫凑过来,神神秘秘,“你俩这得是啥关系啊?”
“雇主啊,我这不是给报酬了?”
“……”
拿两把破草,雇当朝国师打杂?
皇帝听了都得气死好吗!
自从沈栖棠死遁之后,神子澈再也没亲手煎过药,控制火候也有些手生。
薄暮时分,灼炎一跃上墙,就见自家主子正孤身一人坐在药炉前,拿着把破蒲扇煽火,差点儿没站稳摔下来,“侯爷,还是属下来吧!那些人怎可让您做这种杂事!”
“不妨事。”
小炉里传出来的气味有些怪,闻着不像是药,倒像是毒。
神子澈放下扇子,起身活络筋骨,“去了一天,可查到了什么?是谁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本侯的命?”
“那刺客逃离后向北出城门就被灭了口,属下在邻近的村子打听到,近几日有一伙江湖人在城外扎营,今日晌午才离开。”
今日才走,今日城中就接连出事。
哪有这么巧?
“城中的事属下都听说了,您真的没事吗?”灼炎有些担心,“毒物霸道,侯爷贵体不容有失。要不还是立刻动身回京,召请太医为您拔毒?”
“那可不行,你家侯爷收了我的酬金,这会儿走不了呢。”沈栖棠笑吟吟地拿了新捡的药材,放在灼炎脚边,“多一个帮手也好,那些怕是不够,再加一炉。”
“沈、沈姑娘?!你还魂啦?”
灼炎震惊。
“……少废话,煎药!”
“哦。”灼炎老实了。
侯爷不开口,凭他一个人肯定是斗不过这妖女的。
他立刻解了腰间佩刀斜插入泥地里,乖巧照办。还好才过了两年,当初被威逼利诱学会的煎药技巧还没忘干净……
第7章 你叫谁哥哥?
人高马大、肌肉虬结的侍卫缩在小板凳上照看炉火,委屈之余,总有几分滑稽。
沈栖棠轻笑出声,不凶的时候,眉眼明艳灵动,惹人生怜。她折了条海棠枝,蹲在灼炎身边,“灼炎哥哥,你说城外有江湖人扎营,那营地里可有什么线索?”
灼炎一听小妖女嘴里那“哥哥”二字,浑身一颤。僵硬地回头,只见侯爷斜睨着他俩,虽说是眉眼含笑,可那笑意却冷得很,活像是藏着冰锥子似的。
这谁还敢应声啊!
神子澈横了他一眼,“问你呢。”
“是!”灼炎回了神,慌张,“线索……对了,属下在熄灭的篝火里找到了没烧完的半片薄绢!”
薄绢被烧毁了大半,只留下角落里的几个字,无论怎么读都拼凑不出一句整话,沈栖棠却只扫了一眼,“是誊抄的《百毒经卷》残页,是他们没错了。”
这就更证实了神子澈的猜想。
那些人给他下的毒,凶险无比,却与《百毒经卷》无关,大概是怕他碍事,所以才要他无暇插手。
而紧接着出现的闲居之毒,才是真正的试探。
沈栖棠没再开口,满脸都写着“好烦”,握着海棠枝在泥地里涂涂划划,连字都不是。
“侯爷,沈姑娘这是做什么呢?”灼炎茫然,小声询问。
神子澈冷笑,“与你何干?”
忘了,侯爷记仇!
……
新方子的药效虽不比烈酒,却能抑止些许痛觉。到夜里,除了几声咳嗽,病人睡得到也都安稳。
城中的大夫此刻都聚在医馆中,轮流值夜。
沈栖棠担心再出事,索性没睡,拉着神子澈和灼炎,默不作声地打了一宿牌。
清早,灼炎起身开门,就见远处几名捕快风风火火地往医馆赶。
为首的那位不敢吵醒屋里的病人,拉过沈栖棠小声说,“小神医,有一件事,又得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