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妻(12)
要懂得忍耐蛰伏,还得有个好脑子。
姜姮怔怔看了一会儿梁潇,低下头,重新抽出一张宣纸,提笔蘸墨。
梁潇把笔抢过来,“行了,别写了。”他拿过那本《太平御览》,给姜姮诸字解说祖逖的生平,末了,总结:“不过是个赤胆忠心,却没什么好下场的人。”
姜姮歪着头消化梁潇的讲解,突得生出些活络心思,反复观察他的脸色,试探道:“能不能给我请个女夫子?”
梁潇正要喝口茶润润嗓,闻言扬眉,笑问:“你说呢?”
这是不可能的。梁潇给她立下的规矩里有一条:不许见生人。
姜姮不免失望,郁郁寡欢地垂目。
梁潇将茶瓯一推,站起身,“时辰不早了,安歇吧。”
姜姮只有乖乖上前,为他宽衣解带。
烹油着锦的,梁潇手法暴戾阴狠,却总是对姜姮不满意,想喂她药,又记起太医极隐晦地嘱咐过,那药用多了会对子嗣有损,便忍住,凑到姜姮耳边呵气:“这般敷衍我,是想我在你身上玩出些花样么?”
第6章 . 故人 折断她的羽翼,她才能属于他
姜姮正头晕目眩,听到这句话,霎时冷汗淋漓,扑进他怀里,勾缠住他。
梁潇这才满意。
他并不需要一个多么聪明、多么有主意、多么善诗做赋的女人,只要她听话,服从他,心里眼里只有他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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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潇终究全了许太夫人的心愿,给她大肆操办寿宴。
邀客的帖子头一个月就散出去,到寿宴当日,门庭热闹鞍马不绝。
起先梁潇还能耐着性子应对,当那一套谄媚奉承的车轱辘话听多了,实在不耐烦,留下妹妹玉徽自己招呼宾客,躲进内室,说等开宴再叫他。
这种场合,姜姮不得不露面,却也不能离开梁潇独自行动,梁潇要去内室歇息,她得跟着进去。
梁潇穿了一袭墨色暗花绫宗彝章服,十分繁复的礼服,阔袖宽袍,搭上配绶香囊玉玦,走一小步就叮当作响。
他烦躁,想把外裳脱了,可低头一看腰间十几股丝绦系的结扣,连拆都无从下手。
他只得老实躺在榻上,指挥姜姮给他端茶倒水。
姜姮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裙繁琐,头上还戴着簪花钿冠,瞧着沉甸甸的。可她行动灵巧,能拨弄裙摆,一只手喂梁潇喝水,一只手端着茶瓯自己喝,游刃有余,两相不耽误。
梁潇看得纳罕,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游移,正想研究她是如何做到的,姬无剑进来禀,说姜墨辞和羽织县君一起到了,想先向许太夫人拜寿,而后便走,宴席就不参加了。
姜墨辞想在走之前见见妹妹,羽织县君也想在走之前见见嫂子。
梁羽织是姜王妃的嫡女,是辰羡的胞妹。
梁潇意味深长地笑:“都想见你,你人缘倒是真不错。”
姜姮低头不语。
梁潇冲姬无剑吩咐:“你带王妃去吧,记住,寸步不离。”
姬无剑应喏。
他是王府旧人,自梁潇被接进王府就跟在他身边,年愈不惑,做事很稳妥。他带着姜姮走了一条辟溪的隐蔽小径,终于在后院见到刚给许太夫人拜过寿的兄长和羽织。
兄长还是老样子,月白缁衣,斜襟素领,规矩整齐的庶人装扮,头发梳得纹丝不乱,整个人干净清爽。
而羽织梳着简单的九贞髻,半旧衫裙,腕上一只白玉镯,除此之外再无配饰。
两人本在交谈,见姜姮来了都很高兴,齐齐迎上来,拉着她嘘寒问暖。
羽织是在靖穆王府出事后匆忙出嫁的,当时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只有昔年辰羡的一个寒族好友上门提亲,她便嫁了。
大燕律例,若罪犯谋逆,家中出嫁的女儿可不必受株连,当时是抱着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的期望。
后来辰羡死了,谋逆罪行被撤销,只以阴交党羽、受其蛊惑论罪,羽织可以和离回家,可她没有,守着终生不仕的夫君一心一意过日子,洗手做羹汤,甘于贫贱。
姜姮料到羽织今日会来,准备了几张银票,从袖中掏出来,先问姬无剑:“可以吗?”
姬无剑点了点头,她才塞给羽织。
羽织推脱不要,姜姮说:“这是我的嫁妆,并非王府之财。”她才收下。
姜墨辞在一旁看着,颓然低下头。
羽织提出想去后院见见母亲。
姜王妃还活着,只是自辰羡死后便终日疯癫,姜家曾提出想将她接回娘家,但被梁潇一口回绝。
她被安置在后院一间小院里,几个守院娘子伺候,姜姮偶尔去看望。
安排好羽织,只剩下兄妹两人,姜墨辞拉着妹妹叙旧:“父亲腿疾好了许多,他嘱咐你不要担心。家中日子尚可,官府归还了一部分从前姜国公府的资财,足够用了。我找了个营生,是教乡里小孩子习武,乡下日子艰难,都想从军,只要能教出来一个,也算我功德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