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龙(187)
仇辉朝仇香香微微一笑,侧身给她让出一条进门的道。
仇香香端着水进了门,门口还放着一只桶,桶里还有满满一桶清水,仇辉便把这一桶清水也提进了屋。
仇辉手忙脚乱开始刷牙洗脸,因为急,不是打翻了盐缸子,就是找不到漱口的水盅。
仇香香有条不紊地帮仇辉备好每一步他需要的东西——
首先找到滚在床底下的漱口水盅,洗洗干净后打满水,替仇辉往马尾刷上蘸上茯苓膏。待仇辉漱口完毕后奉上清茶,放下茶盅后,蘸湿热水的棉帕已展开,叠成合适是大小呈在仇辉的面前……
待仇辉洗漱完毕,仇香香提着仇辉放置桌上的一大包礼物,替仇辉推开了门,门外司剑已经牵一匹洗刷干净的大马在门口等着了:
“大公子莫急,二小姐已经派人给祁王府送过信了,说您稍后便到,祁王府的管事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叫您别急,慢慢儿过去,他们等您一起用午膳。”
“……”仇辉听了,没有说话,只骑在马背上调转了马头对着廊檐下的仇香香微微一笑,点点头以示告辞之意,便用双腿狠夹马腹,跃马朝衙门外飞奔了出去……
……
午时刚过了不久,西城兵马司的大门外就来了一大堆披坚执锐的兵,为首的一名军官生得五大三粗,挎一把大刀,腰间悬挂一块刻着东厂字样的铸金铭牌。
守门的两名小卒看见了,立马拱手相迎。
军官把手里的铸金铭牌翻个面朝守门的小卒招了招,一名小卒看清楚了上面的字,一边朝衙门里头引路,一边称呼对方“颜将军”,另一名则倒提着刀,飞快地朝衙门深处奔去报信。
高帜是亲自来巡查西城兵马司的。
从前几日西城兵马司上交的卷宗里,高帜看出来了一点问题,因为自卷宗里找不出答案,所以今天特意来衙门,找兵马司管事的当面问问。
因为头几天熬夜,昨晚西城兵马司的人一起喝了庆功酒,今天到下午了都还有人没有到——
西城兵马司指挥使成致,便是其中之一。
高帜靠坐在太师椅上,无聊地拨弄左手大拇指上戴的玉扳指。
堂下乌泱泱站了一屋子的人,所有今天有幸上衙的人都来了,低头陪这位东厂的督公傻站着。
高帜冷眼看底下丧气四溢的家伙们,心情瞬间就不好起来。
“一问三不知。”高帜不满意地嘟囔一句话。
旁边伺立的师爷听见了,立马对着高帜深深一鞠躬:“大人息怒,小的已经派人去催指挥使大人了。”
“副指挥使呢,副指挥使又在哪里?指挥使不在,好歹两个指挥使,总得要在一个。”高帜皱眉。
“回督公的话,仇副指挥使前几日成亲,告了四天的假。结果前几天衙门整理卷宗,仇副指挥使的假便没有休成,昨天把差事干完后,从今天开始要连休三日。”师爷毕恭毕敬地回答。
高帜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想起了朱弦,一直不得法的高帜现在是听见仇辉的名字,就恨不得敲他的骨吸他的髓。
“谁说假过了还能补休的?也只有你们西城兵马司才这样没规没矩!怪不得啊怪不得,本官就说了,为什么你们司的差使全都办得一塌糊涂,原来从你们的两个指挥使开始,就是一塌糊涂的!”
高帜恶狠狠地叱责所有西城兵马司的人,以发泄他心底的不满。亲口骂不到仇辉,能骂一骂他身边的人,也是好的。
在场的人都品级低,没一个可以跟高帜抗衡。被高帜指着鼻子骂,大家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好在高帜总算是骂累了,终于闭了嘴。毕竟他骂十句,对方也很难有一句回应,就像对着一堆树桩痛骂,骂得再痛快,但情绪发泄出去得不到反馈,那种胜利的快感也就渐渐没了。
高帜觉得很无趣,坐着骂人太久也是一桩苦差事,浑身上下关节骨头都僵了,成致一时半会儿又到不了,于是高帜便抄着手站起身来走出厅堂,自己信步在兵马司衙门里头闲逛逛。
才刚走出前院,高帜看见远远的正前方走过来一群人,穿得五花八门明显不是兵马司的衙役。
队伍的最首,是一个女人,女人提一只包袱,穿着碎花的袄裙,款款朝高帜的方向走来。
高帜有些惊讶,能在兵马司衙门看见女人,可是一桩稀罕事。
京城里的衙门不同于地方上的知州府和县衙,同一所府衙里,主事官在后院安家,前院公干。京城里的衙门场地有限,往来的人员又更加繁杂,所以主事官都有自己的府院安家,衙门便只做公干。
就算需要在衙门里开设专门休息的地方,也通常都只设公廨供长官小憩,或设吏舍给书吏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