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雀翎(128)
“孤的选妃宴,岂容尔等视为儿戏?”
一位御史却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事关国本,不可不加以重视!若是今天,陛下不能给我等一个说法,臣便一头撞死在这,以证清除妖孽之决心!我大成江山,决不能毁在一妖妇的手中!”
“郗大人好大的威风,当真是,一呼百应啊。”容凤笙倏地轻叹。
“臣不过是按照天命行事。”
郗鉴雪道。
他的眼眸无情无欲,如同蛇般冷血,他是修行之人,一切都严格地遵守天命进行,绝不会因为人力而更改,
他的身上有种天人般的冷酷与残忍,手里拿着的罗盘亦是坚硬冰冷,一如他的心。
过了许久,谢絮才铁青着脸道,
“诸位稍安,此事容后再——”
忽然,“妖孽不除,后患无穷啊——!”
那御史痛呼一声,便站起身,直直地冲着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眼看就要血溅三尺,容凤笙瞳孔骤缩,云妃亦是紧紧地捂住了芝芝的眼睛。
谁知,那御史的肩膀,忽地被一只手给拎住了。
谢玉京淡淡的声音响起,
“大人要死,也莫死在孤的东宫。”他眸底漆黑,却藏着一抹厌恶与浓烈的杀意,看得那御史莫名骇然。
是以呆愣住了。
“哐当”一声,谢玉京却转头扔了一把剑到他脚边,轻声细语道,
“大人真想自证,且出了这殿,到外头抹了脖子去吧。”
这下,御史却傻眼了。
他做出触柱的举动,亦是激愤之下,才能一鼓作气豁出去的,是效仿那些清正廉洁的谏臣,留的身后清名。何况,这都是那位大人的授意,只消这一下,他家中父母妻儿,才能得以保全啊。
但人,都是惜命的,被谢玉京这一阻止,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再死一次的冲动了。
那御史两股战战,剑就在地上,捡也不敢捡,重重跪在了地上,深深叩首。
如此一来,谢絮也明白了今日这一出,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冷哼一声,就要斥责郗鉴雪。
云妃却是款款走出道,“陛下,可否听臣妾说一句,温仪长公主未曾身死,本就说明了,这是天意。臣妾听说当时,祭神台上,大火已然燃起,公主却能全身而退,这不正表明了,是天意令公主存活的吗?况且,之后妙妃遇刺一事,亦是那胆大包天的刺客所为,与公主没有关系。后来的大火更是一场意外,怎么可以将这些种种,全部归咎在一位弱女子的身上呢?”
云妃说完便默默垂眸,只愿容凤笙看在她为她出言的份上,今后,可以庇佑于她们母女二人。
这时,亦有一道清冽的嗓音响起,
“陛下,臣有话要问问郗大人。”
顾泽芳桃花眸半眯,身姿俊朗,冲着白衣人拱手道,
“敢问大人,卦象中所说的遗祸,可有指名道姓是何人?”
郗鉴雪一怔,雪睫微颤,“并未”
“不过,臣根据卦象得知,未来的君王已经成了气候,目前就在陛下的宫中,”
顾泽芳打断道,“那便说明,也有可能不是温仪长公主。若说遗祸,是指前朝之人,那么,大兴之臣皆是遗祸,敢问在座诸位,有谁不是曾为大兴效力?难道也要陛下,将尔等都屠杀殆尽吗?如此一来,岂不是陷陛下于不仁不义?
敢问郗大人,你用意何在?”
他字字铿锵,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郗鉴雪毫无畏惧,淡淡道,“天意难违,预言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顾泽芳摇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果陛下执意要杀光那些所谓的遗祸,也许就会出现新的王者,大肆屠戮谢氏皇族,夺走谢家的江山。”
登时,方才还满脸愤恨之色的臣子们都面露了犹疑。
有人弱弱道,
“可她确然罪孽深重!”但声音,明显比方才小多了。
落到如此局面,只能看,君心更加偏向于何人了。
谢絮嘴唇紧抿,始终一言不发。
就在谢玉京按紧癯仙剑,就要一声令下之时,忽听男人冷冷道,
“传朕旨意,温仪长公主禁足于公主府内,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私自出入。任何人,更不得私自探望,违令者,立斩不赦!”
说罢,拂袖而去。
皇帝一走,众人亦是纷纷离席。容凤笙也被几个羽林卫“请”回了公主府。好好一场宴会,就这样毁于一旦,众人神色各异。
谢玉京走过郗鉴雪身边,忽地被他叫住,脚步一顿。
“太子殿下,”郗鉴雪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神情,淡漠如雪,
“臣有十二字,要送给殿下。”
谢玉京回眸,莞尔一笑。
“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