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狗血)/他让心尖宠当替身(82)
待到红珠将叠好的包袱展开,里面的竟是杜浮亭要宫人烧掉的《万寿无疆》图,只是这幅图原先让杜浮亭用剪子绞烂,又拿火烧过,早已经残破不堪,“姑娘前后花了半年时间才将其完成,奴婢本是舍不得它就如此烧掉,偷偷捡回来保存,如今想着应该皇上定然不曾好好瞧过,拿来给皇上瞧瞧。”
崇德帝的指节摩挲在这幅绣卷上,不敢用力去碰它,就怕会将它弄破,还没有等他好好看这幅绣卷,红珠又奉上一烧得黢黑的匣子,这场大火将一切烧得干净,怎么救都救不过来。等到天际破晓,火才扑灭,红珠不顾灭火后的高温收捡了杜浮亭尸骨,又在大火燃烬的灰里扒出只黢黑黢黑的匣子。
这匣子坚固,虽这场火烧了整宿,匣子被烧黑了,真正烧坏了的却只上面一层,可见这匣子的主人,对其内摆置的东西的用心程度。
红珠要求面见崇德帝,最终目地倒不是那幅绣卷,而是亲手将匣子呈给皇帝。
大殿之内昏暗晦涩,她抬头只能依稀瞧见有人坐在御案后,却看不清那人的脸,红珠低声道:“奴婢想着姑娘应该希望皇上看到,所以斗胆将其交给您。”
苏全福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红珠,看不太清她的神色,但就是觉得如今红珠有些不对劲,不相信她真的这般好心,不过在崇德帝催促下,苏全福低头双手接过黑乎乎匣子递到帝王眼前。
听到那是杜浮亭留给他的,上首的男人眼里便只有那只黢黑的匣子,好不容易看向下面跪着的侍鬟,他闭眼想起杜浮亭叫齐嬷嬷送给他的信,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红珠。
“阿浮没想你拘在宫里一辈子,朕如今赐你恩典,出宫去吧,想去哪里都行。”他沉着嗓音发话,连“阿浮”两字吐出都颇为艰难,若是可以他或许想这辈子都不提起。
红珠听到帝王久违的一句“阿浮”,瞬间回到几年前,她们尚在杜府时,那时陆公子就是唤姑娘阿浮,可是自从陆公子失忆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喊过姑娘,红珠隐约猜到帝王可能恢复记忆。
可是即便如此,依旧消散不了她心中怨念,恢复记忆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
想起那人往日的音容相貌,红珠语气已是哽咽,匍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息,她到现在都不能接受她家姑娘死了的事实。
如果、如果不是姑娘嘱咐她,让她好好活下去,让她一定要回江南,她真的很想就这么跟着姑娘走。
红珠朝上首的男人磕头谢恩:“多谢皇上恩赐。”出宫正如她意,反正她想做的已经做完,这里没有姑娘,她也没有留下的意义,还不如回江南,回瑶州。
红珠站起身时,斗胆看了眼上首陷在黑暗中的帝王,他的背后是苍凉与孤漠,再不见周身有任何的温暖,仿若已经坠入无边无尽的黑暗。
可红珠远觉得这些根本就不够,她的心随着杜浮亭的死,已经让恨意填满。她深知杀人远远不如诛心狠,就是不知高高在上的帝王看见那满匣子情意,余生是不是会在悔恨里度过。
最好,最好的一辈子都以悔恨度日,那样才能勉强偿还她家姑娘。
从麒麟殿退出后,红珠一直往前走,再回没有头。
姑娘走时痛痛快快,肯定也不希望她总沉浸在过去,姑娘是想往前走,放下过往那些爱恨的,她就好好的活着,连同姑娘想要的那份自由一块儿活着。
苏全福将匣子放在御案上,默不作声的殿内烛台点燃了几盏,让殿内不那么昏暗幽深,可依旧无法驱散那股寒意。
崇德帝根本不敢打开匣子,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在逃避接受。
可终究,崇德帝还是颤抖着手解开匣子上的锁,目光落在打开的匣子上,他眼神瞬间凝滞。
匣子里赫然装的是信件,最上面的信还是落了火星被烧烂,又沾救火的了水,描金的信封都是湿的。
虽然信件有些残破,却还是依稀能看清上面内容。一如杜浮亭曾经残败的身子,对他却为满腔热情与向往。
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底,最上一封写的便是她再不会写信了,而这封信就写于半个月前。
这封信崇德帝不敢再看下去,他的心犹如被看不见的大掌紧紧攥住,他一把将龙案上其他东西一扫而尽,慌忙要在剩余的信里找活下去的意义。
匣子里一封封信压得紧实,竟有四十九封之多,有些信封薄,有些信封厚,每一封都是描金信封。
他将信封摆好,从最底下开始看,少女的心思跃然纸上。这是他说他这辈子绝不会退婚后,杜浮亭写下的信,信尾坠着轻快的语气:“那我这辈子也不会放弃阿笙,直到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