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词(6)
“再者,回头你叫人勤去村里打听着,若得知那孩子被欺负的狠了,总要帮一把的。毕竟这深山僻林,止儿有幸能得这孩子所救,也是缘分一场,总不能坐视不管的。”
商姑姑闻言点头:“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安排。”
午时,东西送到了李家,苏燕看着摆在桌上的不少东西喜笑颜开的,除去那些糕点白糖果干之类的,最贵重的是两匹锦缎,质量上乘,一定能卖不少银子。
她将东西都收起来后,到了柴房门口,嘱咐江柔:“人家送了药来,你就好好抹。”早点治好了伤,一来能叫她出门去采药,二来她爹快来了,若见她带伤,怕是条件都不好谈了。
江柔听了,点了点头,伤痛的小脸上,那双眼里尽是了无生气的木然。
——
深秋已末,风吹来时似乎已带着初冬的寒意。
一连十来天,李大庄马不停蹄的接连赶路,也终于到了平城。
一路上风尘仆仆,坐卧不安,李大庄满脸的胡子拉碴,灰头土脸的,来不及找个客栈歇下收拾一番,就着急的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江家所开的医馆。
正值午时,医馆人不多,李大庄抱着包袱,听着药童说江德昌不在,估计晚上才回来,思索了片刻挠挠头往长凳上一坐,准备硬等。
医馆后院,堂屋厅里,正上首坐着一个年轻美艳的少妇,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粉雕玉琢的胖娃娃,手里拿着拨浪鼓正逗着孩子。
得知李大庄干脆在药堂里坐下了,她冷嘲一笑,转眼跟身旁的丫头说:“你去,叫二富跑一趟告知舅老爷,今儿想法拖着老爷,哪怕在外头过夜都行,别叫老爷回来!”
丫头点头出去了一趟,片刻后回来,道:“夫人,其实说起来江柔也十岁了,就算是接回来过不了三五年也该说亲了。到时候您顶多是出一份嫁妆罢了,何必费心做这些,万一叫老爷知道了,怕是要恼。”
这美艳少妇,正是江德昌和离后,小妾扶正的后妻,王香梅。
闻言丫头的话,王香梅冷冷一笑,这半年来乡下送过来的每封信,她都烧了个干净,为的就是不让苏青所生的那贱丫头回城。这一回就算是这乡下男人寻来了,只要她拖住老爷不让二人见面,这件事就绝不会暴露。
想到当年做妾时,在苏青手底下吃的亏,便是那女人死了也不能抵消的!还想叫她养着苏青的女儿日日在跟前,装什么贤良淑德的后娘,呸!
她才不肯,别说是一份嫁妆,就是一个铜板,她也不想给苏青所生的小贱人用了去,江家所有的东西,都是她儿子的!
至于那小贱人以后在乡下过什么日子,是生是死,才不关她的事。
想着,王香梅冷哼一声:“你说的轻巧,也不想想前几年那女人在时,我同她是如何不睦?若真由得那小蹄子回来,她能给我好脸色,能敬着我这个后娘?”
丫头闻言不再吭声,倒是王香梅想了想,起身又道:“不行,这乡下人好不容易来一趟,怕见不到老爷轻易不会回去……我们走,我亲自去见二弟,这件事得好好商议。”说着,抱起孩子从后门离开。
李大庄一直枯坐在药堂里直到天黑,也没见着江德昌半个人影,眼见着时辰不早,他也实在是一身疲惫饥肠辘辘,便起身离开打算找个便宜的客栈住下,等明日再来。
谁知这住下一等,就是五天过去了。
李大庄已经快要急死了,他日日去问药堂的药童,药童每日都说江德昌去外乡进药材了,不知何时回。
好不容易打听到江德昌的宅子,打算去见那如今已当家作主的小妾时,到了宅子外头却是大门紧锁,问了左右邻居,说是那小妾抱着孩子回娘家了。
气的李大庄直跳脚,断定是江德昌那个畜生知道他来了,却不肯接回江柔,故意带着小妾躲出去了!
李大庄气极无奈,垂头丧气的回到客栈里,数着剩下的十三两银子,肉疼的要命。但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想了想干脆提了包袱,赖进了江家的药堂里。
躲在另一处宅子的王香梅得知,美艳的眸光冷然一闪:“哼,一个乡下来的臭男人,真当我治不了你了……”
——
江柔脸上的伤在经过几天的恢复后,能够勉强出去见人时,便和往常一样的背着背篓上山采药。
深秋了,山林里满地都是金黄的枯叶,药材也越来越少,几天的时间才能够采到盛夏一天的量。为此,苏燕一日日对江柔的脸色也越难看,但却不再随意动手。
这一日晨间,江柔照旧拿两个窝头进山去,瘦瘦的背影走远了之后,一直躲远处的李海,这才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