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词(38)
“呵呵……”身旁传来的耻笑声,令林芳云难堪,她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不怕她,但她在这里时间久,平日里更霸道惯了,自然不会就这么被打了脸,遂冷哼一声端起一碗茶泼到了江柔的铺位上后,又拎起了茶壶,威胁一笑:“你去不去?”
灰色的棉布被子,湿了一大片,暗暗的压在江柔心上,她默然的握了握拳,眸光深深的看了林芳云一眼,弯腰捡起木盆转身走出了屋子。
“厉害啊芳云,她还真去了!”
“嘁,一个小丫头,我还治不了她?住在我这屋子里,还敢不听我的,这回就叫她明白,这屋里谁是老大!”
身后传来的笑声,渐渐模糊不清,江柔走在青石小道上,寒风如刀吹着她的脸,仿佛将少女清丽的面庞覆上了一层寒霜。
不多时,木门吱呀一声轻响,林芳云看着端水回来的江柔,得意笑道:“放到我脚下来。”
江柔端着水盆到她身前,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看着对面的林芳云,一双眼沉静的厉害,无声之间顷刻将那盆水冲着林芳云的脸就泼了过去!
“啊!”几声惊叫顿响过后,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
另两个姑娘站在一旁,看着已经是落汤鸡的林芳云,和她身后湿透的床被,满眼都是惊诧,这小丫头疯了!
木盆被江柔扔在地上,她就站在林芳云面前,看着她漠然道:“别以为我年纪小你就可以欺负我,我不吃这一套。”
总是被人欺负的憋屈日子,她早过够了,如今更是都被抛弃在这儿,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冰冷的水,令林芳云冷的发抖,可更多是被气的,她死死咬着牙,抬手抹去脸上的水迹,瞬间起身便扑向江柔:“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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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着药柜的屋里,江柔坐在长凳上,周身漂浮着的淡淡药香,令她低迷了多日的神思,浮动了些。
脸上好几条见血的抓痕,头发更是乱的枯草一般,心水师傅拿了药过来轻轻的给她抹,边叹道:“你明知打不过她,何不忍忍呢?如今脸上伤成这样,留疤了怎么办?”
江柔眼神空洞的木然一笑:“无所谓。”
反正也没人在乎……但她,不想再受欺负了,忍气吞声,她以后再也不要。
上完药,心水师傅让她回去,可江柔不想回,她喜欢药香的味道,想多待一会儿,便帮着心水师傅整理药材。
心水师傅惊讶她懂药材,心里对她的喜欢也多了些,允许她以后没事的时候,过来帮她整理。
夜越深了,江柔只得回去,进了屋中,湿掉的床铺也已经换了新的,林芳云正坐在床头擦头发,目光恨恨的看着她:“死丫头,这事儿没完!”
害得她被木心师傅罚了半个月的清扫各殿香灰,如今香火正旺,那些香灰不知积了多少,要多少筐才能清理干净,她都快气死了!
江柔不理她,似乎没听见她说的话,只是低头脱鞋,爬上床闭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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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晨间在饭厅用饭时,江柔端着粥碗正找座,脚底忽然被绊了一下,她瞬间摔在地上。
手里的粥碗碎裂,白粥落了满地,窝头更是滚出去好远,好在冬日里穿的厚,身上摔得不是很疼。
她爬起来回头去看,林芳云一笑走过,满眼都是讽刺。
江柔看着她背影,双唇紧抿,眼神越加阴霾,甩掉手上粘糊的米粥后,迅速的将地面收拾干净。
但林芳云还不解气,短短两日之内,江柔衣裳被剪破,鞋子被灌满水,床铺上被洒满土灰……看着一片狼籍,和坐在一旁得意大笑的林芳云,江柔转身去了趟厨房,端回来一碗糖水鸡蛋,放在了林芳云的床头。
林芳云见此,讽刺笑着问江柔:“这是服了?”
江柔嗯了一声,少女面上的抓痕依旧清晰可怖,声音却轻软:“我认输了,给你赔罪。”
林芳云看着另两个女孩,得意的冲她们挑挑眉后,端起糖水蛋,一边吃一边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以后乖乖的敬着我,我就不折腾你了!”
“知道了。”江柔乖巧的应着,转身坐在了自己的床头,拿起针线默默的缝补着衣裳。
林芳云吃完了糖水蛋,舒服的钻进被窝准备睡觉,可闭上眼不多久,便觉得腹中渐渐有些不对,隐隐绞痛起来。她难受的侧过身,想着忍忍或许一会儿就好了,可岂料那绞痛的感觉却越来越难以忍受。
折起身子时,她忽地看见坐在床头的江柔,静静望过来的那双眼,顿时明白过来,厉声质问道:“你在糖水蛋里放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毒药。”江柔平静的说着,长发在肩头柔柔落着,她看着林芳云一瞬间惊恐怔大的眼睛,轻轻勾唇:“不致死,但却能让你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