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88)

作者:八条看雪

安氏?那不就是安律一家?

“可有文书记载过那安氏和龙氏被杀的原因?”

吴醒面上有几分唏嘘:“史书未有记载,但正是因为没有记录反而不难猜测,加上时间相佐,多半是和当年裘非羽携玉玺路过霍州有关。”

“可不是说那玉玺最后是沉在沼泽地中了?怎的后续还有这些纠缠?”

“那便不得而知了。不管真相是否和玉玺有关,新王改朝换代,旧臣是生是死向来不需要理由啊。”

肖南回默然,那厢姚易将壶中已经冷掉的茶浇在炭火上:“此处虽是不错的雅间,但隔音也未必有想象中的那般好。两位不如还是多多品茶为上。”

茶水在炽热的炭火上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升起一股白烟。

吴醒似是醒悟过来,讷讷闭上了嘴。

肖南回张了张口,还是将疑问咽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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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准请见皇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对方会答应求见。

毕竟天成的这位皇帝是出了名的讨厌见人,如果没有提前几天奏请私下面见,九成九都是见不到人的。

一般情况下,前来回绝大臣们的都是赤衣内侍官,若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皇帝同意一见,那来的便是一名黑衣常侍。

所以当那抹黑色自宫道中走来时,肖准亦是有些惊讶。

“皇上有请,青怀候请随我来吧。”

肖准照例被引到了元和殿旁的偏殿前,皇帝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总是在这里召见大臣。

肖准却不太喜欢这里,元和殿的布局十足的迂回,光线也不太好,似乎永远都处于半明半昧的状态。

收敛心神,肖准照常行礼。

“陛下。”

皇帝半隐在一道纱障之后,伏在案上,似乎在捣弄什么东西。

“唔,青怀候来了?那边有个盒子,你先打开看看吧。”纱障后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往正庭中放着的一口箱子指了指。

肖准顿了顿,起身走到那箱子前。

八角包铜的漆木箱子,没什么装饰,连个锁也没有。

鼻间萦绕着一股异样的味道,肖准顿了顿,还是将那箱盖掀起。

饶是心中有所准备,见到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时,他的瞳孔还是一缩。

纱障后的人将案上一直摆弄的东西端起来,却是只香炉,他四处走动起来,让穿堂而过的风带着熏香的味道飘散开来,驱散空气中的那股腥臭味。

“青怀候可还认得出吗?”

箱子中的头颅已经肿胀腐烂、臭气熏天,只能勉强看得出是个头发披散的男性。

“臣辨认不出。”

“罢了,这天气热的比想象中还要快些。箱子刚送来时,孤还能勉强辨得出康王的样子呢。”

原来,这就是被刺身亡的康王。杀他的人当真大胆,竟连首级都送到都城来,摆明了是要挑衅。

肖准薄唇微抿:“敢问陛下,此举......可是白氏所为?”

纱障后的男子放下了那炉香,向着肖准的方向走了几步,那道影子在纱障上若隐若现,似乎正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是或不是,都无法改变孤要踏平碧疆的决定。”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孤想知道,依青怀候所见,这康王是死于何等利器啊?“

箱子中的尸首是从脖颈处齐齐切断的,截面上隐约可见被拦腰斩断的脊骨,除了渗出的骨髓和血污,截面显得甚是整齐。

肖准没有急着给出答案:“此处只得一头颅,臣无法判断躯干上是否另有致命伤痕。不过......”肖准的目光落在那血肉锋利的边缘上,“康王脖颈处的切痕甚是少见,当不是寻常刀剑。”

“哦?”纱障后是一声意味深长地尾音,“不是刀剑是何种兵器啊?”

肖准明显顿了顿,才淡淡回到:“臣非仵作,一时也看不出来。”

“嗯,孤也只是随口一问。不过孤曾听人说过,江湖中有种兵器,细线制成,施以重力可断金石。不知青怀候可否听说过啊?”

肖准脸上的平静慢慢碎裂,但身体仍纹丝不动,除非面对面,否则没人看得到他此刻的情绪。

脑中似有铺天盖地的群鸦呼啸而过,夹杂着凌乱的马蹄声,少年沉重的喘息,鼻间大雨前浓重的水腥气,还有那紧追不舍、摧人心肝的漫天银网......

“青怀候?”

肖准的头又低了些,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臣,未曾听过。”

“哦?看来都是些传言罢了。”纱障后的人似乎一瞬间失去了兴味,转身复回到案前,声音也冷淡下来,“孤这积了许多卷宗未看,青怀候还有何事?”

其实肖准自进了院子起,就没得着机会开口说明来意,也不知是否是皇帝故意为之。他收敛心神,还是开口道:”臣的义女肖南回年纪尚轻,臣唯恐她担不起右将军的重任,会给陛下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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