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72)
调整一番,她将问题抛了回去:“你呢?是否要同我抢这宝贝?”
“宝贝?”钟离竟笑了,但那笑维持了不过瞬间,转眼便消散了,“说是宝贝,也确实抢了个头破血流、家破人亡,可到头来宝贝到底宝贝在哪都还不知道,岂不是愚蠢。姚公子可别犯一样的错误啊。”
对方这话说得是有几分尖锐,肖南回怎会听不出来其中警告,但也没打算退缩。
“我一不求财,二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只是想要查明真相,自问心无愧,更不会要将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倒是钟离兄把持这东西着实紧张,又与那邹思防有何区别?”
这话说的是有几分不客气,那人面上却未见丝毫怒色,只淡淡瞧了她一眼:“姚公子何必如此着急地下结论,在下未曾说过要将这东西占为己有。”
她整个人愣住,喃喃开口道:“难不成......你还能让给我?”
钟离竟刚刚将一杯新茶倒掉,将温热的茶杯轻轻放在小案上。
“姚公子这几日与我同车,可见我经常摆弄茶具?”
肖南回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几日同路,这人除了偶尔低声同丁未翔说说话,便是摆弄那套茶具。肖南回不太懂茶,但闻那茶香也知对方那瓶瓶罐罐里一定都是好茶,只是那香气扑鼻的茶水没有一滴进了那人的嘴里,全都倒掉了。
“我经常沏茶,却不喝茶,其实多数时间只是想要闻闻茶香。玉玺一事也是如此。”
什么意思?你说你大老远跑去霍州就是为了过把眼瘾?鬼信啊?!
肖南回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咆哮。
偏生那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那样淡然,就好似对他生出些许质疑的想法都是污蔑。
“东西就在那里,一会你自拿走便是。”仿佛知道她不信,钟离竟又淡淡加了一句。
其实这一路走来,那盒子就放在那里,除了每日确认一遍外,肖南回从没挪动过位置。她已经做好为了将它拿到手不惜一切代价的准备了,谁知最后竟然如此容易。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将手伸向那盒子。
男子余光瞥见那小动作,嘴角闪过一丝狡黠。
“主子,前面百步远外有一小队人马,看样子当是天成军队。”
丁未翔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肖南回一听“天成军队”四个字,浑身一抖,伸出一半的手也缩了回来,整个人瞬间矮了三分,仓皇问道:“军队?何人带队?”
丁未翔的声音顿了顿,再次响起:“举黑底交龙旗,当是光要营的人。”
光要营?光要营向来是烜远公管着,那便和肖准没多大关系。
肖南回瞬间背脊又挺直了,连带着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她身旁一直闭目养神的钟离竟却突然睁眼开口道:“可是烜远公亲自前来?”
丁未翔过了会才答道:“打头的银甲白马,当不是烜远公。”停顿片刻又说道:“应是例行边巡,烜远公不会亲自前来。”
“知道了。”钟离竟淡淡吐出三个字,又阖上眼帘。
肖南回却揪住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信息,眼珠一斜看向身边的人:“怎么?看来钟公子和烜远公这是有过节。”
“谈不上过节。我是丞相府门客,自然该避则避。”
朝堂上向来以柏丞相和烜远王为两大阵营,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想来这钟离竟应当是奉了丞相密令前去霍州,万万不能让烜远公的人知道。
不知这老丞相又在捣鼓些什么名堂,会不会将肖准牵扯进去。
肖南回冥思苦想一番,奈何实在只知一二,不知其三,到头来也是没推理出个子丑寅卯。
这档口,马车已与那队人马相遇,肖南回扒着门缝偷偷向外瞧,只见领先一名银甲小将,骑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马鞍四周坠着殷红的穗子,看起来甚是神气。
当然,他这身行头在肖南回眼里,便似姚易楼里那几个靠喝牛乳来丰胸的舞娘一般不上道。
谁会穿这么一身去打仗?肖南回在心里翻了大大一个白眼。
那小将在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勒马停住,他身侧的士兵便喊话道:“左将军在此,前方是何人?还不下车!”
左将军三个字在肖南回耳朵中一闪而过,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也没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思绪。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她瞥一眼身边的人,钟离竟泰然自若,面上没有半点波澜。
肖南回开始觉得这人可能天生就是面部表情寡淡,相处了这些天,她甚少看到此人流露些许情绪在脸上,想想也是可怕。
透过门缝,肖南回看到丁未翔跳下马车,躬身行礼道:“在下雁翅营中尉丁未翔,奉命前往霍州查案,正要回王城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