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以为我死后黑化了(172)
*
拿着圣旨的太监又抬头看了一眼天,对崔府的门子道:“怎么进去通传的人还不回来,陛下现下正在御极殿等着崔相公呢,赶紧再进去催催呀,这般拖沓可怎么好!”
门子嫌他的声音尖利嘶哑,说话时飞沫四溅,便后退了一步,皮笑肉不笑道:“天使有所不知,从这里去铭草居也要费些脚程,且等着吧。”
“你你你,怎好如此怠慢!”太监看他满脸嫌恶,翘着兰花指将声音又拔高了一些。
“怠慢?”崔游从右手边的游廊施施然走过来。
这个太监见到他过来了,眼珠子一转,想着现下宫中的情景,还是乖乖低头行礼:“崔相公安泰,外头马车已经备好了,请吧。”
“我不曾见过你。”崔游并没有依言上车,沉声道。
太监狡言:“奴之前并不在御前伺候,崔相公身份高贵,不曾见过也是有的。”
崔游瞟了一眼门口,见崔东将眉间雪与赛风驹牵出,对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姜无芳道:“走吧。”
他抬步往外,太监则因着他对自己的疑问而低着头,正要跟在崔游后头往外走,却见前头那个长身玉立的背影停下来了。
“你既然来了,也不必回去了。”崔游转着着戴在自己拇指上的扳指,给了侍从一个眼神,那太监便被拖拉下去。
太监被侍从仰面拖着往里头走,想要叫喊,却被人堵住了嘴,只能呜呜叫着,不多时就被拉入了一扇角门,不见踪影。
“跟错了人也会死的。”崔游叹息。
姜无芳看了一眼又恢复平静的门口,正要飞身骑上赛风驹,却被崔游按住,将她抱上了旁边的眉间雪身上。
因为姜无芳的面容出色,来来往往之间已经有许多目光粘来,她早已经适应了易容带来的无人注视,如今倒有些不习惯了。
“我戴个冪篱?”她低头道。
崔游侧仰头看她:“不必,今日宜随心所欲,宜嚣张跋扈,今日-你是李珠。”
他踩着脚蹬上马,下颌轻抬:“只管前行,其他交予我。草儿奴,走吧。”
*
御极殿。
龙椅上的李悫看上去面色好了不少,只是眼底的青黑与时不时咳嗽时难以压下的急速喘息还是说明了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谢柷拿着朝圭,瞥了一眼上头又是一顿咳嗽的李悫,眉头紧蹙,看向旁边的谏议侍郎宋胜,低声道:“这又是闹哪一出?”
宋胜道:“不知道,陛下都多久没有临朝了,今日突然将人都召到御极殿,也不说是什么事情,只说要等崔相公来。”
不止这二人在犯嘀咕,底下百官也是小声议论着,顶上坐着的李悫也不叫停,只任着他们嘀咕。
鼓声一道,门口的报声黄门道:“崔相公到——”
殿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只见这位掌握着大成至高权力的年轻右相一身紫袍,逆光而来。
*
崔游行至天子阶下,微微躬身,便算行礼了,也不等李悫出声,便坐了下去,抬起眼帘去看李悫。
“今日并非朝会之日,陛下将臣召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李悫见他这幅已经懒得掩饰的模样,又是一阵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即便是要给李璿铺路,也不能再如从前一般荒唐。
若不是行至今日,为了笼络这些直臣,他断不会容忍崔游这般放肆。
李悫在小阉童的服侍之下,顺过气来,看向崔游:“崔游,有人要告你。”
“哦?告我?所为何事?”
“告你窝藏罪人,告你上不忠君,下藏祸心!”
李璿从后殿走出来,身披铠甲,佩戴剑履,底下百官对他这副装扮均是面面相觑,李悫却是并不意外,摆摆手:“不必废话,让人上来。”
李璿朝帐后使了一个眼色,一个身穿素衣的女郎走了出来,伏地大声道:“儿殿前亲告崔游窝藏罪人李晏之女李珠!”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文新燕看了一眼崔游,目光之中全是愤恨,她恨他薄情寡义,对于自己的真心全然不顾,多看一眼也不愿意,对那个早在五年前就该死的人却能做到如此。
他竟然为了她能够做到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自己这满腔的爱意竟是付诸东流,只换来一个抄家灭族,他如此狠辣,自己也不必替他遮掩!
文新燕眼中全是偏执的愤恨,咬牙切齿道:“那人原是想要易容乔装成厨娘子进宫行刺的,崔游要了去不说,又养在府中如今偏疼!诬陷左相与太子,陛下明鉴,崔游狼子野心!实在当诛!”
李悫见她演得入戏,倒是一时有些接不上,轻咳一声,假模假样:“倒是不能听信你的片面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