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切白太子的温柔刀(98)
李景淮却不理会这些,见她动身反又用了几分强摁下她上抬的肩
他从床上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问她:“你在彤史上乱写什么?”
沈离枝连忙把彤史册盖好,有些心虚,却不妨她唇瓣扯出一抹笑。
“奴婢没写什么。”
她一贯是这样笑的,连弧度都能保持一致。
李景淮冷哼一声,另一手从她肩头越过,直想去拿那本彤册。
沈离枝按住不让他拿,急道:“殿下此举不妥!”
“这是孤的记事册,有何不妥。”李景淮没防她还敢挣扎抗拒,嗓音低沉传来,带着威逼:“沈知仪,你敢不拿给孤?”
沈离枝细声细气辩解道:“奴婢已经不是知仪了,现在是知律了。”
说完好像底气又足了一些。
“所谓律,便是律法,殿下当知道彤史册是不能被篡改涂抹的。”
“已经被涂了。”李景淮黑沉着脸,侧眼看她,好像那件事就是她一个人的罪过一样
沈离枝哑然。
常喜公公说太子起床脾气不好,是真的。
“沈知……律。”李景淮皱了一下眉,觉得好端端的自己给她升什么职,连称呼都要跟着变了。
沈离枝趁他声音暂歇的功夫,扬起声音就朝外柔声急唤道:“太子已起,进来伺候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脚步声络绎不绝传来,像是急不可耐地冲进来准备伺候太子起塌。
人涌进来,李景淮也不得不松开手。
沈离枝觉察到肩膀一松,便从他的脚踏上站起,把彤史册袖带里一塞,又朝前几步转身就对太子行了个跪礼,毕恭毕敬。
“奴婢告退。”
李景淮坐在床边,盯着她的发顶,迟迟没有开口准许她告退。
沈离枝便头也不抬,一直叩在地上。
拨弄的水声、盆皿瓷器的轻响,她只能依靠这些声音来判断太子洗漱的过程到了哪一步。
听常喜公公讲过,太子光起塌的就有十二名宫人伺候,净手净面就要过五道水,每道水里的讲究还各不一样,除此之外漱口的水和青盐都是要有人试过,就如同他入口的每样东西必然都是小心谨慎的。
沈离枝这一跪就跪了一顿饭的时间,只听见宫人们的脚步声又渐行渐远,一切声响趋于平静,只剩下衣料簌簌的声音还未绝。
“你下去,让她来。”
一个尖细的嗓音回着太子,“是。”
脚步声一直走到沈离枝身前才停歇,沈离枝才惊悟,太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自己。
“沈大人,殿下叫你呢。”
沈离枝闻声就起腰抬脸,这小太监还是头一回见着沈大人,一见之下,不由屏了屏息,心中不由想过,难怪常喜公公会看重她。
这位沈大人的脸可真像沈大姑娘。
再看第二眼,可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暖风拂面,又春雨润泽。
常喜公公就说这位沈大人是一个温柔美人,果是老辣姜,看人精准,总结到位。
面对这样的人儿,说话重一点,都感觉就是在冒犯。
“沈大人您小心着重。”小太监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声,才把带有玉扣的玄带交到她手上。
一入手确实出乎意料的沉,多亏小太监提醒了一声,沈离枝感激地道了谢,小太监便对她一颔首,抱起太子换下的寝衣下去了。
沈离枝捧起这条精致的腰带,视线一转,在百福咏鹤紫檀木屏风前,正当着衣服架子的太子长身玉立,像是玉雕雪塑成的人,自带着满身的风华气度。
宫人已经将他一层层穿裹好,杏白色的长衫淡去了他锋利的五官,明挑滚边银线像是月辉在他的襟口压住他里面更浅一色的中衣,光看那交领处的层次就知道他这一身穿得颇为正式。
衣服架子似不满她的拖拉,偏头对她扫了一眼,此刻他好像心情好了一些,状似耐心地垂询:“是要孤自己走过来?”
沈离枝岂敢。
“奴婢这就来。”她不敢再耽搁,捧起腰带移步往他身边走,边走边在回想常喜公公对她的提点。
其中有一条行进时不能越过太子,站立时不可以立于其后。
那更衣时?
沈离枝步伐不敢太慢,本来也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也不够她再细思熟虑。
李景淮刚伸开双臂,冷不丁余光就看见身前多了一人。
沈离枝也伸着胳膊,一手提着他的玉带,正与他交臂挨着,似乎是想把腰带穿过他的腰。
可是,因为站的地方离李景淮的身体还有一步的距离,她的手显然就不太够用。
沈离枝也发现了这点,她个子不算高,刚到李景淮的肩,身高的局限让她的手臂也不过就这么长。
而腰带是前扣的,所以必然是先要把腰带穿过他的腰,才能在前方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