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切白太子的温柔刀(24)
孟右侍蹙起眉心,又很快舒展开来,“你打算问谁?”
沈离枝微微一笑,“东西丢没丢,自然问主人,旁人怎么知道这东西是丢了,还是没丢。”
这意思,竟是要去问太子?
抑或是,这沈离枝是知道太子不会为难她,故意说给孟右侍听的。
“你放肆!”长脸女官忍不住斥道。
四周议论声鹊起。
文司礼此时却睁开双目,视线在沈离枝身上转了一圈,提起笔刷刷在纸上记下几笔。
孟右侍注意到文司礼下笔的动作,不由做出起身的趋势,然而不知为何又生生顿住,只把红唇抿紧,脸色渐渐发沉。
萧知判没有参与旁人的讽言戏语,而是从孟右侍的神色中看出端倪,她想了片刻就抚手笑道:“是了,若是殿下丢了如此贵重之物,大人们就不会安心在此了。”
四周一静,都齐齐望向她。
“所以大人考核的不但是下官们的细察入微,还有对事物有自己的判断,不可人云亦云、盲目信从。”
萧知判宛若解开谜题一般,满脸愉悦,连笑容都娇俏了几分。
她在这群新女官之中算是有些威望,加上她与太子是表兄妹的关系,众人少不了要捧她的面子。
“原是这样!萧知判好厉害。”
“不愧是我们的榜首,一语中的啊!”
众人七嘴八舌,局势早已脱离控制。
孟右侍只能颔首,表示萧知判所言就是考核的谜底。
沈离枝在她们的叽叽喳喳声中侧身弯腰把还跪坐在自己脚边发愣的女官扶起,又转身朝向慕知微。
不过慕知微没让她有伸手的机会,重重哼了一声便自己爬起来。
罗知微小跑上前,一手拉住沈离枝的手,一边拍着胸口小声道:“幸好幸好,沈姐姐你无事,不过明明是沈姐姐说出来的答案,她们偏偏都去夸萧姐姐了,实在太过分了。”
她又把手拉住慕知微,“慕姐姐也是,我便说不会是沈姐姐的。”
慕知微瞥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这蠢货。”
沈离枝笑着摇摇头,把黑玉髓重新放进自己的衣襟之中。
孟右侍端起新沏的热茶啜饮一口,等声音渐小,热闹过后她才重新开口。
立即把适才挑拨是非的三人单独拎出来,敲山震虎正是这样的时机。
她少不了要敲打一番新人,才能更好拢络住有用的人。
慕知微刚刚起身,哪知道又跪了下去,一张脸红白交加,难看异常。
“此次考核本意可不是让你们互相拉踩,若留下你们,到时弄得东宫乌烟瘴气,殿下怪罪下来,我也担不起,这儿有你们的挂名录,你们自行离去,也算全了彼此颜面。”
孟右侍发话,卢司言和文司礼就从名册中将三人的纸页抽出,递到她们面前。
慕知微见上面新落下的笔迹,一个显目的‘丁’字,手指紧紧攥着那张薄脆的纸,将页脚都折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跪在她身旁,那个性子怯弱的女官已经小声啜泣起来,想来现在也十分地后悔,不过她人微言轻,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就哆嗦着提起笔在最末的横线上写下请离两字。
文司礼面无表情收起她的记事录,转头去盯着慕知微。
慕知微不动,旁边萧知判走出来对着孟右侍行了一礼,“孟大人,下官以为慕知微所举应给予嘉奖而不是惩罚,只有一心向着殿下的人才不会姑息养奸、徇私枉法。毕竟沈知仪身上确有大人口中描绘的黑玉珠,只是一时并不能分清是玉髓还是玛瑙罢了。”
萧知判不愧大家出身,颇擅长避重就轻,一番话说得也甚有道理。
孟右侍瞧了一眼慕知微,却专门转头去问沈离枝,“沈知仪以为呢?”
从云层后晕开的光把沈离枝的那张小脸照得洁白如玉,莹莹润润,在人群之中都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模样。
她听见孟右侍的点名,眼睛一弯。
“大人们说得不错,一心为殿下固然是好事。”沈离枝敛起几分笑,道:“但是也须谨防好心做错事,以免污了殿下的圣明。”
孟右侍笑了笑,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却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的对,所以慕知微此番是矫枉过正,失了分寸。”
沈离枝笑容淡去,目光掠过身侧萧知判、慕知微,见到两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可见孟右侍并不想严惩,已然找好台阶。
她早知晓,世间并无绝对的公正。
而她也从不奢望有人偏袒。
就像这里,本不该她来,这些怨,也本不该她担。
即便如此多事都不能如她所愿,她还是在短暂的失望后又弯起了双眼,若无其事地微笑。
身后的女官窸窸窣窣,嬉笑道:“某人还以为有人会为自己做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