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千岁(66)

作者:坐也思君

飞寒能理解大人想要将此事隐瞒的心情。可有朝一日,若这份阴私被暴露在阳光底下,那娘娘她……

她一叹,“奴婢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天边乌云涌动,遮蔽了原本就黯淡的星辰。黑暗中,飞寒听到了一声心事重重的轻叹,急忙道,“娘娘也不必过分放在心上……”

“可你说得也挺对的,我小时候也不太理解他们的做法。”以芙释然一笑,“可他们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不是么。”

飞寒默然,不知如何解释。

她隐隐约约又听到了轻轻地哼声,“狼来啦,虎来啦,老和尚背着鼓来啦……”

第35章 返程 回洛阳,亲口问一问他

翌日, 气朗风清。一团团彤云自西边飘过来,筛出几道斜斜的日光。以芙的左右手各挽一只竹筐,小心翼翼地踩着几块滑溜溜的石头往上攀去。

身后跟着姜凌、盼山、飞寒, 几人的手臂上亦跨着几只篮子, 里头装了几摞纸钱和鸡鸭鱼肉等祭祖之物。

江南一带尚存暑气, 头顶上烈日昏昏。额头上的豆大汗珠流进了眼睛里,盼山咂了砸干燥的嘴,“娘娘, 这红岩峰有多高啊。像是攀不到顶儿似的。”

以芙腮边的碎发在瑟瑟秋风中不断地舞动,她抬了抬手臂,把发丝别到耳后,“或许有百丈高吧, 我也不大清楚。”

因为爹爹说,山高不高还要爬了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能爬到山顶上去, 这山就算顶破了天也是渺小的。

登山多辛苦啊,时不时还要被荆棘绊倒、被碎石割伤。可每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爹爹就会虎着一张脸,“咬牙撑着走下去, 不然中午就别吃饭了!”

娘亲有一双巧手。以芙期待着餐盒里出现的煎燠肉、滴酥水晶脍和白渫齑, 也就咬牙撑了下来。可爹爹的午膳为什么只是两个硬邦邦的馒头?

以芙想不清缘由,于是便问了。那时候阿爹的唇边只咧着笑,一个劲儿地拿馒头把嘴巴塞满,“囡囡吃自己的,阿爹喜欢吃馒头!”

“娘娘!”

以芙思绪回转,颦目望过去。

盼山有点哀怨地拉长了哭腔,耍赖皮似的坐上身旁的巨石, 双脚一蹬,“奴婢走了快一个时辰了,实在是不行了!”

这让以芙再一次地想起阿爹。每当自己在阿爹面前撒娇的时候,阿爹总会从袖兜里摸出一块饴糖递过来,“囡囡吃了这块糖,就要继续走啊。”

于是以芙也从兜里摸出一块糖,顺带摸了摸盼山的脑袋,“那等吃完这块糖再走吧。”

盼山接了糖,干干脆脆地应了一声好。

这与记忆里的纯稚童声叠在一起。

天空中云影徘徊,以芙别开眼睛,看着一林子的鲜红枫叶在微弱的光照里舒展身段。浓荫匝地,比潺潺流水更加清凉舒爽。

迎着干燥秋风,以芙飞快地擦了一下脸。

然后掏出布袋,也往嘴里塞了一块糖果。

——囡囡吃了这块糖,就要继续走啊。

起先阿兄离开了家,后来娘亲、爹爹一个接一个地病倒了,最后他也离开了……就算前路再渺茫,吃了糖后还是要继续走啊。

可是她要怎么继续走呢。她的身边有无数个锋利的陷阱,她的四周潜伏着许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她又想到他总是诡谲含笑的红唇,像鬼怪一样的血盆大口……

爹爹,可是雀雀不知道怎么走下去啊。

红日当头,一行人才爬到半山腰的墓地。

几人不好打扰已故的沈氏夫妻,遂待在百步外的竹林里。竹林树丛下有一方泉眼,水波湄湄,一粼一粼地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装了祭祀物儿的篮子足足有五六只,以芙拿不动,只能来回赶趟儿似的跑。两遭下来,额上已经沾了薄薄的一层细汗。

“给。”

她抬起眼睫,看着装在竹筒里的泉水。

姜凌似乎怕她误会,随即解释道,“盼山姑娘嚷着口渴,属下砍了几截竹筒子盛水。娘娘便歇一歇吧。”

以芙抹了一把灰扑扑的脸颊,“多谢。”

耳边,盼山的笑声在密林中訇然作响。她随手摘下蓊瓮草丛里的鸭跖花,小跑到以芙面前,嘴里气哼哼的,“飞寒说我戴这花儿像个村妇,非说娘娘带起来不一般!”

飞寒将花儿别在以芙的耳边。

以芙冲她眨了眨眼睛,“谢啦。”

日光倾泻在她的眼睛,盈然跃动着笑意。姜凌的视线从她腮边一闪而逝的酒窝移开,“娘娘,时候不早了。”

以芙颔首,接过他手边的竹篮。

姜凌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默然不动。

……

“啊——”

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声冲破云霄,栖息在树丛里的鸟雀受了吓,扑棱棱阵开羽翅逃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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