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保卫战(7)
香霓收了笑,拍拍她的手,说:“我知道你有难处,这金浆果原是卖一千两银子一枚,姐姐我还有些私房,替你出了那九百两的大头,你只要拿上一百两,凑齐了,我这就给你讨去。再是一点,这可是通天的仙果,天大的机缘挑中了你。你既要吃它,就得守着规矩秘密,不得到处宣扬,免遭了天谴。这里需得盖个印,有个保证。”
香霓点一点纸上血印旁空处,提醒她。
出点血事小,出血事大。
别说一百两了,出一百个钱,范咏稼都钻心疼。
她倒吸一口气,滋得牙凉飕飕的,厚着脸皮问:“姐姐既要帮我,可否先替我全交了。待我变聪慧了,挣了银两,自不会忘了姐姐恩德,做牛做马,必有厚报。”
香霓干一票,能挣的钱,只有这头的费用,待转换之后,原身的银子首饰,就都归了新主,与她没有一个铜子的关系。
“没有银子,拿些首饰来抵钱也可。我若有,自然就替妹妹出了,实不相瞒,九百两已是刮净我老底。”
范咏稼有些不好意思地指指头顶,小声道:“首饰只这个,街坊红婆婆送的。”
说是这么说,就这么个黄铜簪子,她都没有要给出来的意思,毕竟是红婆婆的一片心意。
穷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明明资料里写这姑娘做些小买卖,常去首饰铺子逛逛的,家里糟心事多,过得又确实不如意。她这才找人,暗自提点了一下瞧小姑娘不上眼的范老太,这就送了人来。
她满腹疑惑,范咏稼却丝毫没有要动钱的意思,也没打算按血印。
香霓看她一毛不拔的模样,没了耐心,站起来放狠话:“你会后悔的。”
范咏稼追上去,好声好气求道:“姐姐,既如此,金浆果便算了。好姐姐,可否借我几钱银子,我好家去,改日一定奉还。”
骗子遇傻子,懵了。
香霓脚下飞快,赶紧走了。
富贵姐姐走了,范咏稼坐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几盏茶下肚,情绪过了,范咏稼掰碎了细想,渐渐生出些不对劲。那主持古里古怪,这姐姐也古里古怪,都说有难处就会相帮,可实际上,最后都丢下她,跑了。
唉,靠谁谁倒,范咏稼决定自力更生。
她推开厢房的门,正巧一个穿着海青的尼姑背对着这边走远,再无旁人看守。
范咏稼悄悄出来,往相反的那处走,显然,这间厢房,是用来安置“受惩戒的人”的,偏僻破旧。过了厢房就是杂房,再是柴房和厨房。
这么远走回去,不得饿死累死。
范咏稼随便翻了翻,找出些米面,来不及精细做,只和了些湿糊糊,快速煎了几张软饼,拿干净的蒸屉布一包,走后门小路,溜了。
既是要下山,循着水流往下走,自然能遇上人家,顺便问问路即可。
才走到山脚下,就见着了慌手慌脚在求人的范咏生。
“有谁见过我妹妹,跟我一般模样,略胖些。”
“你见过吗?就我这样的。”
范咏稼憋了两个时辰的泪,再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范咏生,我在这。”
那边范咏生一听,立刻跳着后转,欢欢喜喜奔过来,头一句就是:“范咏鹅,我改了名的。”
范咏稼破涕为笑,推了他肩头一把,道:“《咏鹅》是别人作的,又不是你,你该叫范咏鸡。”
范咏生挠挠头,嘿嘿笑,道:“有道理,范咏鸡,范咏鸡……”
刚才的兴奋转眼又成了为难,范咏鸡不好听啊!
“还是……不改了吧。”
范咏稼摸出最后一块饼,递给他,柔声道:“饿了吧,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范咏生确实饿了,妹妹不在家,母亲躲在房里不答话也不做饭,都快宵禁了,他也没吃上东西。他抓着饼子往嘴里一送,咬上一口就有些嫌弃,瞪着饼子道:“怎么是咸的?没你做的好吃。”
偷用别人的东西,还能挑啥呢。
范咏稼催他:“先凑合吃罢,走走走,回去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她走得脚都肿了,却忍着没说。京城不比别处,叫个马车驴车,起步就得一钱银子,范咏稼舍不得。
第4章
天擦黑了,范咏生在前头领路,免得别人冲撞了妹妹,转头小声问她:“你今儿去了哪?我问娘,她只说你有事,又不肯说你去了何处。爹瞧着有些不好,对着门又砸又骂的,嚷着什么空有文章,什么朝中无人的。”
空有篇章传海内,更无亲族在朝中。
这是说的科举不公道。
范咏稼垂着头,不敢往深里想。
范韶发疯那年,是他第三回参考。他少年秀才,得了多少夸,不骄不躁。再往后,就像灵智被笼子锁了似的,怎么也考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