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镖头家的碾玉娘(56)

作者:文艺

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又出去了,跟厨房里要了一盆热水。

等她端着水进来,发现石渊渟已经把被褥铺在地上,睡着了。

他似是累极了,只脱了靴子,连外袍都没脱。

虽然是二楼,可是木地板间缝隙大,冷风嗖嗖地往里灌。即便垫了褥子肯定还是很冷。

玉染香洗了脸,蹲下推了推石渊渟:“老爷去床上睡吧。”

石渊渟睁开眼说:“不用,你安心睡吧。”

玉染香又说:“今日才第一日,你这个主心骨要是冻病了,以后这几日如何是好。”

石渊渟想了想,坐起来,把被子抱上了床,然后站在一旁。

玉染香知道他这是让她去里面睡,脱了外袍低头爬上去,浑身僵硬地躺下一动不敢动。

石渊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躺下后也像根木头一般直挺挺的。

方才地板那么冷硬,他躺下就睡着。此刻浑身被柔软温暖的被褥包围,身边更是躺着温香软玉,他却睡不着了。

玉染香那幽幽的发香,随着她起伏的呼吸一阵阵飘来,像一只顽皮的小手撩拨着他的心头。

石渊渟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磨人。

玉染香听着石渊渟的呼吸渐渐绵长,想着他应该睡着了,一翻身看见被她放在桌上的那几块姜片。这是她下去端水时顺便拿的,方才太紧张竟然忘了给他了。

今日一整天都在雪里走,要是不擦擦生姜,他的冻疮怕是会越来越严重。

可是他已经睡了,又把他叫醒……

玉染香犹豫半天才下了决心。她坐起来无比小心地掀开他脚边的被子。

袜子已经湿透了,他竟然不脱就睡。

玉染香哭笑不得,轻手轻脚给他脱了袜子,然后用姜块给他轻轻涂着脚上的冻疮。

那冻疮果然已经开始发红,有些肿,放着不管的话明日肯定会破皮。不仅如此,他脚上满是老茧,有几处还干得开裂了。

玉染香忽然有些鼻酸:虽然是个糙汉子,也不至于糙成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她用姜片把红的地方都擦了好多下,擦几下就停下来竖起耳朵听听石渊渟的动静。

黑暗中,石渊渟的呼吸声依旧绵长平和,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他果然是累了,睡得这么死。

玉染香放下心来,从怀里里掏出平日涂脸的茉莉花沤子,抠了一大块出来,给他抹在开裂的地方,这才给他盖好被子,从床脚下床把他的袜子洗净,晾在炭盆边的椅子上,又轻手轻脚从床脚爬回了床上。

她也累了,一躺下浑身的骨头肌肉都发痛,翻了个身便很快昏睡了过去。

恍惚间,她看见玉迟生就在前面,忙叫了一声:“爹!”

玉迟生像是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只管往前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冰雪里。

玉染香急得掉眼泪,挣扎着想往前却动弹不得。她只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好像会被活活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一样。

“你怎么这么不老实。”隐约听见有人在耳边叹气,然后她的身子便渐渐暖和起来,终于安稳地睡熟了。

“石镖头。石镖头,该起来了。”赵镖师的声音在门上响起。

玉染香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石渊渟的胸口。

她吓了一跳,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他胳膊压着,根本不能动弹。

石渊渟也醒了,抬起了手,放开了玉染香。

玉染香忙慌慌张张坐起来,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死命压低着头不敢看石渊渟。

“我在楼下等你。”石渊渟下了床扯了外袍和鞋袜,丢下一句便出去了。

外面响起赵镖师的声音:“难得啊,石镖头还是第一次睡过头。”

石渊渟淡淡回答:“昨日太累了。”

其他镖师竟然都围在门外,你一言我一语。

“能体谅,能体谅。”

“昨夜如此激烈,如战斗一般,石镖头真是辛苦了。”

玉染香捂住了脸哀叹: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何毫无知觉?难道是她爬到石渊渟身上,然后不顾他的挣扎把他压着睡了一夜吗?

两只被荆棘划伤的手都用雪白的布包好了。玉染香侧头想了许久,她也记不起来自己昨夜到底有没有干这件事。

莫非他一直都醒着……

只是她不敢花时间在这件事上纠缠,速速穿好衣,洗漱梳好头,下去大堂。

诸位镖师见到她毕恭毕敬,与昨日大不相同。

玉染香强装镇定坐下,其实羞愧得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石渊渟对镖师们的挤眉弄眼视而不见,如石佛一般淡定。

玉染香见他这样,想来必没什么大事,也自如了许多。

路上,她瞥见着其他人都离得远才低声问石渊渟:“昨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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