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寒(171)
可惜了,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阎王审案,她也根本不会想起一岁多的记忆。
是啊,一个庐州王,怎么值得太后那样大张旗鼓,可自己相信他啊。
第90章:孤身一人
就连路上几次疑惑,就连他数次装作不经意问信,自己都不曾怀疑。
信那么的重要,那么的沉,因为上面,堆积了郭家满门的尸骨,以及关外,那二十万埋骨他乡的男儿。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相反,非常简单,只要看到信,马上就能明白。
为何傅桥总能精确知道自己的下落?为何又每次都能精准的让寒远林救走自己?其实,一切都明了。
她一个人走,早已走出了湖州,一直走到天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她站在一条官道上。
此时,官道上无人无车,只有她一个孤魂野鬼。
她现在谁都不想见,也不想谁见到自己,就走进官道边的荒地,走了好长一段,见地上有些石头,便随意坐了下来,看着天上半圆的月亮,左手握刀杵在地上。
看了好久好久,她抬起右手,仿佛在摸月亮。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娘说过,不可以用手去指月亮,那样的话,月亮就会像镰刀一样割你耳朵。
小时候她是信的,从来不敢去指,长大后,就知道这是谎言,伸手去指,可再也没有娘在旁边念叨了。
眼泪又滚出来,现在,她可以尽情地哭,放声大哭,偏偏却根本哭不出一声来。
她觉得手累,就放下手来,看着天上明亮清冷的月亮,却想到寒远林。
突然发现,他很像月亮,清冷的很,静静看着所有发生的一切。
低下头,她在想,当初要是能陪着父母一起死就好了,何必活着。
死多容易啊,活着,好累啊。
为何人生,这样苦?
她闭上眼,泪珠子一个劲儿滚下来。
“爹,娘,我好累啊,你们……带我走吧……”
她弓着身子,将额头贴在膝盖上,双手抱膝,疲惫的,连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为何,人生,这样苦啊?
她自问,却问不出一个答案。
沉沉睡了一觉,累的她只想一睡不起。
但她还是醒了。
因为怀抱着这样多心事的人,是睡不好的。
一夜里都是各种梦,一个夜晚还没过去,她便醒了过来,坐起身子,却见眼前方有一个白影。
深更半夜,荒郊野外,是鬼吧?
但现在,是鬼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她已经连死都不怕了。
“你醒了。”那白影说话,原来是乐裕。
云敏揉了揉眼睛,一手泪水,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惊诧问,“你……”
乐裕轻叹,“我见你今天,一天都没回来,担忧你是不是又遇上麻烦,就跟着出来,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这儿睡着了。”
说完话,她轻轻叹气,似乎也累了,走到她身边的石头上坐下,“你是怎么了?”
她这才想起,离开望月山后,就没有回客栈,心里自责,“抱歉,让你这样担心。”
“无事。”乐裕轻轻摇头,“只是你……”他看了看四周,显然,这里已经是城外,“你要去哪儿?”
云敏摇头,他问,“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还是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在哪儿。”她声音虚弱,仿佛大病一场。
乐裕沉默了片刻,“好吧,回头再说吧,要不……先回客栈吃些东西,再好好休息吧。”
她还是摇头,乐裕问,“你想要做些什么?”
云敏还是摇头。
这模样,他只能叹息,只好坐着陪她。
一直到天色放亮,今天依旧是个阴阴天,没有太阳,灰蒙蒙的天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乐裕。”云敏终于开口,扭头看他,“你回去吧,我……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他站起身来问。
她想了很久,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肯定是要走的,但愿,此生不再相见。”
闻言乐裕笑了,“浮萍尚有相聚时,更何况人?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或者说惹了什么事?不妨说出来,我给你参考一下。”
云敏摇头,“你永远都别知道,我也绝不会说出一个字,就因为这件事,我家破人亡,父母被杀,所以,你别再问。”
一时间两人沉默,只有吹风的呼啸声音,偶尔吹动抽芽的树枝。
良久,乐裕问,“所以,那些人现在又来找你了,要杀你,是吗?”
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可你模样,并不像要报仇的样子,哎,我也不知道怎样说,反正你这个样子非常古怪。”
云敏抬头看他,点头,“是,我现在有很麻烦的事,我要离开,如果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