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将军的白月光+番外(116)
前面的小丫鬟回头,诧异地瞧了他一眼。
闻举心中咯噔了一声,假装去瞧池里的鱼。
“公子许是听错了吧,府里不会有叫清儿的丫鬟的,”小丫鬟回过头,认真带路,“冲撞了小姐的名讳。”
初来将军府的那日,闻举知道了将军独女的名字——
沈清。
不同于大家闺秀的端庄,她简直被沈将军骄纵成了混世魔王。
居于将军府中,闻举避无可避要与沈清接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将军府中这样大的地方,他总是能“意外”遇到她。
他白日里早起习武,小姑娘爬在墙头偷看,晨风吹起发丝,将她吹向自己的方向,午后他在房中看书,小姑娘躺在窗外的草地上,脸上铺了本书,睡得正香,傍晚一起用膳,小姑娘偷偷在桌下踢他的脚,害得他撒了汤。
总之,愈发烦人了。
他经过桥边,她坐在河边晃着两只脚喂鱼,对着他招手。
他从树下经过,她带着一身的树叶扑在他的背上,粘着不肯下来。
他在书房寻书,左找右找怎么也找不到,她从背后蒙住他的眼,将书偷偷放到他手里。
闻举不胜其烦,偏偏又躲不过。
忍无可忍,他寻到了沈清,那时的她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正在吃一串糖葫芦。
闻举想好了说辞,他早在脑海中演练了几十遍——
“别来烦我,我已经受够了。”
最少的话,沈清这般年纪,应该已经听得懂了。
但当他对上沈清的一双眼,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向来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一览无余。
此刻她的眼中闪烁着欢喜,让闻举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
她举起自己的糖葫芦,对着闻举说:“请你吃糖葫芦!”
糖葫芦上面一颗已经没了,光秃秃的,只余下了刺。
闻举的狠话到了嘴边,堪堪转了个弯:“我不吃。”
沈清继续咬着糖葫芦,也不恼,二人一站一坐,对着一池子的呆头鱼发愣。
闻举心中懊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地站在原地。
思来想去,他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一句:“你以后别总是跟着我了,姑娘家的,对你的名声不好。”
话说出来了,闻举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他本以为自己心中会如释重负。
但是,他发现,自己没有。
沈清继续咬着糖葫芦,小口小口,细嚼慢咽。
一串糖葫芦都咬完了,她随意把籽扔给河里的鱼,也不抬头。
“我偷听了父亲的谈话,知道了你父亲的事。”
她将一根细细的木棍在手指间转动,一圈又一圈。
闻举的父亲,沈将军麾下的将士,为保下部下的命,死在了遥远的塞北。
闻举松在身旁的手不由一紧。
沈清抬起眼,这次眼中却全然没了笑意,只是抿着唇,看着他:“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仅此而已。
闻举一怔,他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会苦涩。
此后,闻举果然极少见到沈清,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将军府有这么大。
大到,不想见到一个人,真的就可以月余不得见。
后来,沈辞南被接回将军府。
再后来,闻举听闻沈将军战死沙场。
岁月真的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不愿记得的东西,反而会刻在骨髓之上,越陷越深。
几年之后的某一天,当被陛下封为平宁将军的沈辞南告诉他,他有一场戏,需要闻举来帮忙时,闻举有些恍惚。
沈辞南早已不是初来将军府时面容冷淡的少年了,如今的他心有城府,甚至到了冷血的地步。
但是当闻举听到沈清的名字时,就什么都懂了。
沈辞南需要一个筹码,一个深扎在宫中,不会背叛他的存在。
而他早就从手下口中得知,沈清打算入宫选秀。
沈清与他说来亲近,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沈辞南心知肚明,那就需要用另一种隐秘的纽带来维系——
闻举。
于是闻举偷偷到沈清身边,他本以为沈清会排斥他,会警惕他,至少,会怀疑他。
可是,没有,沈清很快就接纳了他。
她把自己的秘密告诉闻举,把柔软的脖颈露在闻举面前,一如年少时的笑意盈盈。
其实这件事想起来很奇怪,但是当时的闻举一心完成沈辞南交代的任务,没有多放在心上。
他信了。
是他告诉她,皇帝的喜好和厌恶。
是他告诉她,早逝的皇后左眼之下有一颗小痣。
是他告诉她,皇帝那些不堪的暴行,而杀到皇帝最好的方式,就是获得他的信任。
沈清一字一句听了,末了笑道:“你比儿时多了好些话,从前都不爱搭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