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35)

作者:任凭生

“那不就得了,咱们福家的人怎么能轻易放弃,宝珠,这几天你就安安心心地挑选嫁妆吧,或者让芸香陪着你到亲戚家去散散心,老头子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正如福月荣许诺给福宝珠的那样,一个多月以后,顺利地让宝珠坐上了花轿。

那一天,福家总共有两场婚事,吹拉弹唱风风火火的是福宝珠嫁人,偷偷摸摸静悄悄的是福池纳妾。

然而,坐在轿子里的宝珠似乎并不开心。

一大清早精心描画的妆容早就被眼泪哭花,福宝珠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的,是几天前薛静跟她说过的那些狠心话……

福月荣向来就是一个杀伐决断、说一不二的人,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就算是用抢的也要夺回来,就连宝珠的婚姻也不例外。

鱼龙坊的薛静又是个什么人,只要为了能让宝珠开心,套个麻袋直接把他绑上花轿都在所不辞,岂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矫情着不给福家面子。

薛静不给宝珠面子就等于不给福老爷面子,所以福月荣也不需再给薛静台阶。

福月荣利用他手上的人脉控制了鱼龙坊所有的医馆和药铺,软禁了孙郎中,不许再给贺大勇治病。施小楼的母亲媛娘被绣房开除,直接断了小楼一家人的生活来源。

福月荣单独找上了薛静,他俨然不再是宝珠面前那个慈祥和蔼的老人,见面后,开门见山地挑明,福宝珠和薛静的这桩婚姻不是嫁娶,而是入赘。而薛静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服从,否则会让他在整个鱼龙坊找不到生路。

入赘?

对于薛静来说,这是多么讽刺的两个字。面对高高在上的福家,薛静已经卑微到了尘土,他只是不敢也不想去高攀,他只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双手,好好努力,争取一番事业后再考虑成家立业。

实际上,严格来讲,薛静并非不曾对宝珠有过动心。但薛静心中的理想的爱情与婚姻,最起码应该是平等的,之后才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强取豪夺,挟恩图报。

薛静认为,如果他这一次向福月荣服软低头,那他与宝珠之间的那份尚不稳固的感情立刻就会变了味,如同空中楼阁,摇摇欲坠,这样的强求的婚姻又如何长久,怎会幸福呢?

于是倔强的薛静再一次坚定地“拒婚”,然而,没过多久,现实的残酷狠狠地对薛静的咬牙坚持进行了打脸。

因为断了药材与郎中,本就已是病入膏肓的贺大勇很快走向了死亡。

贺大勇死后,家里面剩下的盘缠连副棺材都买不起。

媛娘那边早已是怨气冲天,她不停地骂薛静就是个灾星,生来就克父克母,长大后又因为那点最不值钱的自尊心害死了一心待他的师父,而这人死了之后,甚至都无法入土为安。

原来,这才是现实。

现实就如一根荆条,不停地鞭笞着薛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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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让男女主角纠结两章……

第十九章

大婚当夜,薛静故意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回到洞房,发现福宝珠安静地坐在床头,穿着喜服,盖着喜帕。

福宝珠听到是薛静进来了,紧张地把手指绞在一起,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福宝珠的这些小动作薛静全部都看在了眼里,其实他在踏进洞房的那一刻,酒已经醒了大半,然而他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宝珠,面对这位让他“既爱又恨”的新娘。

薛静卷起一床被子,铺在了地上,“我身上都是酒味,今晚就睡在地上了”,躺下来后,薛静背对着喜床,继续冷冷地说道,“反正以前也是在地上睡的多,真让我睡那种底下铺了好几条褥子的软床,说不定还真不习惯呢。”

这就是福宝珠整个少女时期都在无限憧憬的洞房花烛夜……,

人生就是如此讽刺,谁能想到,在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之夜,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甚至都没有一句甜言软语,有的只是她一个人冷冰冰地坐在床头,如同一朵还没绽放就已经开始枯萎的花……

那一夜,薛静其实也没有睡着,夜深人静时,他能够清楚地听到,他那可怜的新娘一直在低声哭泣……

第二天清晨,福宝珠早早地就用清水一遍又一遍地洗脸,对着镜子,反复确认她的眼睛不会肿的太明显。自己洗完脸后,又特意打了一盆清水,给薛静洗漱。

“夫君,你洗漱完,我们还要一起去给长辈敬茶”,福宝珠尽量让自己像一位贤妻一般保持微笑,她一边静静地看着薛静洗脸,一边又贴心地递上了毛巾。

宝珠还是那个宝珠,依然那么地温柔、善良,可是薛静宁愿此时的宝珠怨恨他,不再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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