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病娇太监比命长/嫁太监(44)
魏澜看也不看她一眼,一抬手将那双竹箸再一次挥落在地,其中一根落在宁晚心脚边,另外一只甩在咸庆身上。
“还用杂家提醒?换了。”
“哎。”咸庆应是,拾起来福了个礼,就要往外头去。
“等一下,”魏澜又道,“东西撤了。”
咸庆一开始没明白他要撤点什么,顿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看看桌上肉香四溢的肘子,再抬眸看了眼宁晚心。
师父这次真是气大发了,肘子做好了都不带给吃一口的。
宁晚心倒是没说什么,她敏锐地察觉到,魏澜似乎是知晓了一些事情,而且可能误会了甚么。她眨了下眼睛,有些苦恼地抿了下唇。
咸福跟咸庆一道儿出去了,临替他们关好门的时候手上停了停,似是想说一些话,然而看着魏澜的冷脸,最后还是甚么也没说。
师父正在气头上,说甚么都没得用。
方才魏澜摔筷子的时候,把自己的茶杯也拂落到地上,茶水湿了他的袖口和衣袍下摆,在地上晕开一小滩水渍。
宁晚心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素白的帕子,在魏澜凳子边蹲下,小心地执起他的右手,以帕子擦拭他手上沾到的茶水。
这次魏澜没有推开他,任她抓着自己的手,眼神盯在她身上,似是要把她扒皮拆骨,剖开她的心看穿她的目的。
宁晚心给他擦过手,叹了口气,仰首对上魏澜的视线。
她身体轻轻倚在魏澜膝头,眼神清明,昂首的姿势天生带着示弱的味道。
魏澜却讥讽地笑了一声,“到这时候……你还跟杂家耍心思?”
宁晚心心口一滞,有些局促地小声道:“其实……你误会了,嗯……你不想问我些甚么吗?”
魏澜嗤笑,“杂家问你?”他一俯身,手掐上宁晚心的颈项,逼她把头昂得更高一些,声音冷得要冻起来,“凭什么?不该是你给杂家解释吗?”
宁晚心有些难过地抬起手按在魏澜的手上。
魏澜掐得很有技巧,瞧着吓人,其实没用什么力,也没让她觉得很辛苦。
他越这般,宁晚心愈难受。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都交代给魏澜。可是知晓她的事情,对魏澜百害而无一利。知晓她恢复了神智却不上报给皇帝,更是欺君之罪。
魏澜见她为难地蹙起柳叶一样的眉,手上力道突然卸了,自嘲一笑。
“杂家本以为……罢了。”魏澜挣开她而后起身,在抬步之前原地顿了一顿,合着眼眸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声线一直都是较为柔和悦耳的,为了让人怕他,总是压着嗓子,听起来声音常常是阴沉的,可这会儿他嗓子竟然是哑着的。
他说:“你想吃甚么,去找咸庆。”
他说完就连一刻也呆不下去,想离开。
但他没能走成。
宁晚心在身后拉住了他的手。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别走……我……”
魏澜以为她骗了他,他气她是应该的,宁晚心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好委屈的。
但是魏澜气成那样,还惦记着桌子上的菜她不爱吃。
“我……”
“轰隆隆——”
惊雷声落下,吞没了宁晚心发抖的声音。
敲门声紧随其后,咸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师父,延乐宫来人了。”
魏澜蒙一抬头,皱眉道:“何事?”
咸福似有犹豫,“似乎……是瑾太妃有些不大好……”
魏澜没再说话,径直走向咸福。
豆大的雨滴已经纷纷砸落下来,咸福撑起伞跟在魏澜身边。
宁晚心沉默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蹲在原地,手压在破碎的茶杯瓷片上,划了一道口子,她却没觉出痛来。
半晌,她抬起手环住自己,手上的伤口在浅色的衣衫上染出一朵红梅。
瑾太妃其实是先帝的妃子,因为无所出没有皇嗣傍身,本该被打发给先帝陪葬的。
但是都传说,这位太妃跟内廷总管魏大人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皇帝碍于魏澜的面子,才没有处置瑾太妃,还保留了延乐宫给她一人住着。
魏澜刚进延乐宫的门,就听见里面乱七八糟的吵嚷声。
来喊魏澜的那个小侍女急得快哭出来了,跟魏澜道:“求求大人,大人劝劝娘娘,太妃娘娘闹起来不肯服药,手上拿着剪子,宫人们也不敢近身……”
魏澜没说什么,他如今也没太多男女之别的讲究,径直走过去一把推开寝殿的门。
殿里的情形确实不大好。
金银玉器砸得满地都是,宫人们不敢离瑾太妃太近,只能在两三步之外哭天喊地劝着。
瑾太妃垂着头靠在拔步床边,墨色的发尽数披散下来,身上衣衫也乱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持着锋利的剪刀,刀尖朝着众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