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暮(19)
“分明是她挑起的事,最后陛下竟向着她,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听了敏才人的话便罚了郑婕妤!”
听到这里,孟霜晚才算彻底弄清楚这件事。
这些事,甘露殿的人是不会告诉她的,毕竟是陛下亲自处置的。也唯有季修仪,才能知道这其中的细枝末节了。
“你同本宫说这些,是想告诉本宫,郑婕妤是冤枉的?”
季修仪没作声,但从她的神情来看,显然是这么想的。
“本宫也知道郑婕妤是冤枉的。”孟霜晚叹了口气,“这么些年,她的性子本宫自然清楚。”
季修仪这才忙问了句:“那殿下您怎么对敏才人……”
她是想问孟霜晚为什么还对敏才人如此和颜悦色。
“此事是陛下亲自过问,亲自下旨。本宫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事,陛下如何看待此事。”
季修仪自然是以为皇后被蒙蔽了,又因着敏才人而被陛下斥责才来同她说这些。
可孟霜晚为后十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在此事上陛下已然下了定论,她不过多问一句便被责备,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郑婕妤受了委屈本宫知晓,本宫昨日已派了人回皇城替她安排,不至叫她回去之后叫人议论。”
尽管被天子亲自下旨遣送回皇城,但只要还有皇后的关怀,郑婕妤回宫后便不至于备受冷眼。
孟霜晚身为皇后,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季修仪显然也知道,因而听了她的话后十分感激,正要说什么时,却听得殿外有动静,孟霜晚因叫若月去瞧瞧。
若月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回来。
“殿下,是慕充媛求见。”
孟霜晚有些头疼。
“她来做什么?”不是才晨省完吗,怎么又回来了?
若月犹豫了片刻,而后方道:“慕充媛说,陛下前日便应了她,今日一道用膳,结果她方才去了徽猷殿才知道陛下已经不在了。”
“陛下去了哪儿?”
“行宫外。”若月道,“和……敏娘子一道去的。”
话音刚落,孟霜晚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季修仪反应倒激动些。
“又是她!”
“这种一再截胡的事,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孟霜晚闻言便明白,是慕充媛被敏才人截胡了,这才找到她这儿来。
但这时的她已经没多余的心思再和这些嫔妃多说了。
“慕充媛的心思本宫知晓了,你带本宫的话,告诉此事本宫管不了,叫她回吧。”
说完她又看了眼面前的季修仪。
“修仪也早些回宫,本宫乏了,需要休息了。”
这些以前应付起来得心应手的事,眼下却叫她越发生厌。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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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行宫山脚小镇之中。
敏才人穿了一身霁青色交领襦裙,乌黑的发轻轻挽起,斜簪一朵夜合花,淡描柳眉,轻点朱唇,一双眼眸波光流转,盈盈翦翦。
她身边是同样一身玄色常服的天子,长眉星眸,眼神似鹰,通身气派叫人不敢小觑。
他二人在这小镇的市集上随意逛着,瞧着便像一对寻常夫妻,除了两人过于出色的样貌偶尔引得路人下意识回头张望。
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是天子近卫。这些人全都乔装改扮,隐在人流之中,丝毫不引人注目。
从行宫出来这事是昨夜秦淮瑾答应的。
概因这几日敏才人都有些恹恹,看上去不怎么高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秦淮瑾于是昨日去甘露殿时多问了句,于是得到她想出来逛逛的答案。
想着不过是半日,自己又恰好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他便应下了。
且早早吩咐了张彦去准备。
今日敏才人晨省之后便回宫换了衣衫,两人一道下山。
至于前日答应了慕充媛的事?
秦淮瑾是真个忘了,直到他叫张彦去准备下山的事宜时,张彦这个殿中监才提醒他还有这事。
但慕充媛到底不如敏才人在天子心中分量重,因而他便轻易揭过一道用膳的事,只说了陪敏才人下山去逛。
到了这小镇之后,敏才人就好似个孩子一般,瞧见什么都觉着有趣,总要拉着秦淮瑾一道看。
秦淮瑾瞧她那灵巧动人的模样,不由地笑了。
“这些你尚未出阁时没见过吗,怎的眼下这般高兴?”
大恒民风开放,倒也没有未出阁女子不能出门的规矩,因此秦淮瑾才会说这话。
敏才人闻言娇娇一笑,笑声动听如银铃,眉眼也跟着一道弯弯,瞧着灵动极了。
“妾以前不过是自己逛,这些东西再有趣也不过是死物,如今有爷陪着妾一道逛,才叫妾心中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