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暮(185)
“此言何解?”听得这话,莫说阿月了,就连魏王都有点不解。
郡夫人见状便转头看了看自己丈夫,见他没说什么,才侧过身,接着压低声音道。
“自打先皇后……了后,每逢大日子的宫宴,陛下总要来得晚些,听得说……”说到这,她的声音又低了些,“听得说陛下是去长安殿了,因为先皇后便是在长安殿薨的,所以陛下也不让人重建长安殿,自己倒是时常去看,尤其是中秋、冬至、元正这种合宫团圆的日子,陛下在长安殿待着的时间便更长了。”
显然,生活在京中的安阳郡王夫妇在一年中的宫宴中摸清楚了这些,而一年都未入京的魏王便不知道这些。
在听见郡夫人感慨陛下待先皇后情深后,魏王心中忽然涌上一丝慌乱。
他下意识看向阿月。
他很怕阿月在听见天子的这些情深举动而有所触动。
好在阿月听了这些话后似乎没什么感觉,眼底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似乎郡夫人说的那个先皇后跟她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多谢郡夫人告知 。”阿月跟对方道谢后,才转而回来看向魏王,“王爷,妾先去更衣,一会儿便回来。”
说着便叫紫苑去唤了个宫娥过来,将自己弄湿了衣衫的事告知后,你那宫娥忙道:“王妃请随奴婢来。”
紫苑见状说要和她一起去,却见那宫娥面露难色,显然是不能这样的,阿月便道:“无碍,我自己去便是。”
更衣的地方在内宫,并不适合让外人随意走动,这点阿月清楚,因而她便让紫苑留了下来,自己跟着那宫娥出去了。
魏王一直看着她的身影,直到她离去了才收回视线。
“魏王不必担忧。”一旁的郡夫人看出他眼底的忧虑,便开口宽慰道,“王妃不过去更衣,很快便回了。”
她并不知魏王究竟因何担忧,还以为对方是怕阿月去的太久。
魏王闻言也不过多去解释,只是简单说了句多谢,便不再谈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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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引着阿月去更衣的宫娥显然以往时常碰见这样的事,因而对来往的路都十分熟悉。
而先前曾是皇后的阿月其实比她更熟悉,但阿月还是一直跟在对方身后,也不作声。
她跟着对方到了地方后,那宫娥便又带着她入殿,接着让她在殿中等一会儿后,自己便去了一旁拿衣物。
很快,阿月便换好衣衫出来,那宫娥见状便道:“魏王妃请跟奴婢来。”
这便是要带着她回障日阁了。
阿月照例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两人便出发往障日阁去。
此时夜色更深,周遭的寒风愈发刺骨,阿月走着走着便感觉到了寒意。
而宫道之上没多少宫人,偶尔见着一两个,都是各自匆匆着步子往前自己的目的地走,也没什么人会停下来。
更衣的殿宇离障日阁有些距离,阿月和这宫娥先前来的时候便已经走了一段时辰了,眼下回去又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宫道。
那宫娥听见的阿月轻轻哈气的声音,猜出她冷,便说了句:“王妃再等等,前面便是长安殿的长安门,过了很快便能回到障日阁了。”
阿月顺着对方说的地方往前看了看。
如那宫娥所说,前面不远便是长安门了。
往岁的元正和冬至,还在长安殿时,便是从长安门出,再去障日阁抑或清晖阁。
两人于是加快步子,很快便过了长安殿。
眼瞧着能看见障日阁的宫檐了,阿月还想着再快些走,谁知此时听得身后隐约有动静传来。
听着是好些人的脚步声,就在两人还没来得及转身时,便听得后面一声呵斥响起。
“前面的是哪宫的宫人,见了天子銮驾还不停下?!”
那原本替阿月引路的宫娥一听得是天子銮驾,心中一慌,忙停下步子,接着转身跪下。
“陛下恕罪!奴婢六尚局宫娥,见过陛下,陛下大安!”
她冲着不远处被一众御前宫人簇拥着的地方大拜,那地方是天子的小玉辇,身边各自站了不少宫人和金吾卫。
站在最前方的是殿中监张彦,而他的身后则是被帷幔隔断的天子小玉辇。
见着这情况这宫娥还有什么不清楚?
想是陛下刚从长安殿出来,她们恰好这么不巧撞上天子御辇。
阿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遇见那人。
在听得张彦的声音后,她的心先是猛然一跳,接着她深吸口气,将思绪平息下来,然后便跟着那宫娥一般也转过身,却没有跪下,只是微微屈膝福身。
她二人离得并不很近,而那宫娥手中提着的宫灯也因着跪下动作而放在了一边,因而便更难看清阿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