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公子(女尊)(36)
裴青轲接过,他素手微抬,又倒了一杯,缓缓开口。
“我回家那天的夜里,述苍就找到我了,她见到我的时候,嘴里说着‘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孩子不是你,她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什么的,”唐潇喝了口茶,咽下,述苍血红的双眼和颤抖的双手仿若重现,他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挪了个位置,才继续道:“她在找你,找不到不甘心,就一直一直地问我。”
她掐着他的脖子,下眼睑痉挛抽搐,颠三倒四地说着:“是你,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的!还有我的湘儿……湘儿……他没死,他是不是没死?!”
他用力挣扎着,却不敢喊出声。
他近乎本能的觉得,喊来家人会给她们带来威胁,述苍暂时不会杀他,但不代表不会杀别人。
害怕、恐惧一股脑袭来,他死死咬着唇,不想哭出来,眼泪还是如串般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述苍本就是强弩之末,因为执念强撑着一口气,哪怕有内力压制,毒药毒性也还是渐渐侵入肺腑,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知道,此生大约已经是走到了头。
这毒不仅毒性大,而且中毒之人会异常痛苦。
她手上还捏着小孩脆弱的颈项,肌肤白嫩细滑,一看就没受过什么苦。
述苍忽然觉得上天不公。
她这一生,出身的不好,爱人没有好下场,连孩子都不要她了。
而有些人,居然能住这么好的房子,穿这么好的衣服,无忧无虑的长大。
凭什么?凭什么?!
她执起小孩的手,狠狠地捏着,将自身的内力悉数灌进。
没了内力,她很快就会死,可承受这么多的内力,他也活不长了,在死前还会异常痛苦。
“哈哈哈,”述苍大笑出声,“该!该!”
笑声引来了唐楼墨和唐正君,但她们已经来不及阻止,地上,述苍没了呼吸,睁着眼,嘴也没有合上。
小孩满脸痛苦,眼见着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这些唐潇都没和裴青轲说。
“后来,她把内力全部强输给了我……我昏过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据说,娘请来一位相熟的医者,她用极珍贵的珈蓝蜜蕊入药,稳住我的筋脉,才让我不至于在内息□□的时候筋脉寸断而死,她将剩余的珈蓝蜜蕊制成丸药——就是你那天看过的,在内力……”
他笑了下,眼睛微微睁大,选了个合适的词,“不听话的时候可以让我舒服一点。”
那日取药的时候,裴青轲看到瓷瓶里的药已经不剩多少了。
“只有那一瓶吗?”她问。
唐潇喝了口茶,咽下后才轻轻点了下头:“……嗯。”
裴青轲没听过珈蓝蜜蕊这味药,但根据他方才所说的,珈蓝蜜蕊并没有将内力完全理顺,仅是强化了他的筋脉,让他能不死而已。
可人世间的药,没有神药,不可能一直保他筋脉不碎。
内力一日在他体内,危险便一直都在,在珈蓝蜜蕊浸润下的筋脉若无药力增补,终有一日会再难承受,像被撑拉久了的琴弦,在没人能预料到的某一天,骤然崩断。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珈蓝蜜蕊还有吗?”
“没有了吧,那位大夫已经仙逝,且不说有没有,好像除了她,世上都没人听过这味药,”该失望的早已经失望过,唐潇如今早就看开,“……我居然吃过,想想还挺有幸的。”
看着他笑,裴青轲越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但人死了不代表就真的再无迹可寻了,也许还有她生前的手札,她的后人,她的同僚,总能找到的。
“她叫什么?”
唐潇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她终生未娶,没有收徒,除了诊病一向独来独来,死在一场大火中,所有的笔注都毁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听着他的话,裴青轲眸色越来越沉,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凝重散了大半,语气有些微妙,说出一个名字:“应钦意?”
第21章 这位估计是……撑不到。……
身为大斐曾经数一数二的名医,应钦意之死不是什么隐秘,她知道也不算稀奇,唐潇没有多想,道:“没错,是应大夫。”
对于应钦意,裴青轲可不止是知道而已。
毕竟她的“死”,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前几年,先帝大约是觉得自己身体不像从前硬朗,开始满天下地找寻能让人延寿的灵丹妙药,应钦意以神医身份被召入宫,成为御医,其实就相当于变相地被软禁在宫里,为帝研药,拿不出便不得离开。
她做了个局,帮应钦意脱困,曾经的神医如今化名应襄,大概正在衡州义诊。
先帝虽然不在了,但这毕竟是欺君之罪,应钦意本就是个孤儿,没有亲眷少有朋友,便未曾恢复本来的名字,几年来一直以应襄的名字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