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厂公催我报恩+番外(94)
“干什么干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两个男人背来背去?”
然而姬倾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扛在了背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被褥散开了些,里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皱得要在额头刻出痕迹来,嘴里还在念念叨叨:
“我自个能走,让伯玉看到这样,岂不是又要担心?”
“他怎么样了?你是骗我的吧?”
“他会好起来的对吧?”
姬倾没说话,只咬着牙背着他,一路穿过回廊下、掀起的冷风撞得铁马叮当响。
与她错身而过的瞬间,司摇光猛地睁大了眼睛,朝她伸出手:
“扶风!”
司扶风有一千把火在心里烧,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掀开那被褥,看看司摇光究竟怎么样了。但是她别过脸,死死咬着唇,指着寝宫的手在颤抖:
“太子!你去见太子!”
她的喊声在寒风里打着颤回荡,就是这么一刹那,司摇光意识到了什么。
他明朗的笑容骤然沉了下去,抓着姬倾的衣襟时,手背绷起了青筋:
“你为什么不是骗我?”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万次,说姬倾逗他玩,说太医都是庸医。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骗他,除了他自己。
姬倾背着高大的青年,司扶风在后面扶着他,三个人一路逆着寒风奔进了寝宫。柔训听见了急促地脚步声,冲过来掀开了帘子,替他们揭开了万水千山之外、最后的阻隔。
姬倾跪倒在床边的时候,司摇光几乎是从他肩头滚了下来。他趴在床沿,一把撕开了纱帐,裂帛的哀鸣后,露出了司伯玉几乎透明的脸。
司扶风听见了司摇光的大喊:
“伯玉!”
“伯玉是我!”
“我回家了,我回来看你了!”
“你不是总有许多话要对我说吗?你说呀,我回来啦,我有好多好多时间可以听你说,你快说啊!”
他的喊声一阵比一阵巨大,然而司伯玉空茫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波澜。司扶风望着他的脸,几乎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司摇光勉强地撑起一个笑容,晃着太子的胳膊时,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无措:
“伯玉,你的海棠还没开花呢,我还没看到你亲手种得海棠花呢!”
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急惶惶地掏出块闪闪发光的石头,那无云天空一般澄澈半透明浅蓝色,是草原大河里特有的云母。
司摇光把那云母塞进司伯玉手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地围拢:
“西境的石头!西境的石头我带回来了,拿来跟你换海棠花了,你起来花就开了呀!”
“你起来!”
就在司摇光抓着司伯玉的手颤抖地微笑时,姬倾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亦和太子的手扣在了一起。
三只手交叠着,姬倾深长地呼吸,眼睫拼命地颤,慢慢牵起一个微笑:“我们都在,我在、摇光在、你也在。”
过了许久,司扶风看见那枯瘦的指尖动了动。
像是终于攥紧了握不住的命运。
一点微笑从司伯玉的唇角浮出来,宛若苍山间浮起的远烟。
司摇光的脸上才露出些笑影,青年那单薄的胸膛里却长长呼出口气来。
轻飘飘地散在了天地间,就这么绵长又短暂的刹那,然后他的手指、慢慢松开了。
像是花瓣委落、露草凋零。
“伯玉……”司摇光睁大了眼睛。
笑容凝固在青年琉璃般美好的容颜上,他未尝过苦涩的时候哭着来到人世,但尝尽了人间苦短后,却能笑着离开。
他有千言万语想对挚友说,却在听见熟悉的呼唤以后,安心地走向了群山。
即便最后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但我听见了。
你们回家的声音。
那是我远眺万水千山,夜夜乞求的圆满。
司摇光慢慢攒紧了挚友的手,他的脸上挤了挤、想要挤出一个笑。姬倾握紧了他的手腕、捏了捏,司摇光便低下了头,把脸埋进了司伯玉张开的手心。
额头抵在他哪怕身在敌营,也藏着匿着,只有一次次酷刑结束后,才敢拿出来摩挲着自语的云母。
每一次对着它说话,好像都能听见故乡的呼唤。
低沉的闷吼回荡在寝宫里。
像一道不甘的雷,却再也劈不开海上的浓云。
司扶风的喉间梗着咸咸的味道,她抬头看月,月亮好像被水光挡着,于是有些模糊。
今夜并非满月。
但月亮并不在意,它在无数个孤零零的夜晚圆了又缺、缺过又圆。
月亮本没有圆缺,它的圆满和缺憾,都在望月之人的眼里。
那些人间仰望的阴晴圆缺,一直都是它孤零零的圆满。
第42章 夜之谋贫瘠的土地上,最不缺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