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醉亦歌亦山河(42)

作者:蕉下醉梦

卜醒将他带回来以后,虽然日日相对,但也极少有掏心掏肺说话的时候。他便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所思所想一股脑儿告知常歌:“我、世子、主公,包括知隐定山和赵家那两兄弟,我们都不在乎你以前是谁,也不在乎你以前为谁打过益州。那都是在其位、谋其事,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你现在人在益州、心在益州,这才重要。”

常歌点了点头:“这三年,你我脾气相合、出生入死。我怎么想的,你知道。”

卜醒将他一拍,低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世子雄图霸业之心。我也知道你虽然能征善战,但俱是为了能以后不战而战。就像你之前说的,主公是益州主、世子也是益州主。所以只要你的心是益州心,忠于主公、还是忠于世子,那都无所谓。”

常歌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些许愧疚,他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话说回来。”卜醒话锋一转,“你那位山河先生,有没有搞头?能不能搞过来?”

“难。”常歌决绝地说。

卜醒装作有些诧异:“你俩……都那样了,还难哪?”

常歌闻言皱了眉头,立即反对道:“诶醉灵啊,你说话注意些,我俩哪样了啊。”

卜醒摸了摸下巴,满眼欢喜地打量着常歌,说:“啧啧……你自己知道。”

他将常歌肩膀一拍,柔声说道:“不过……其实这位山河先生出现,我还挺开心的。”

“为何?”常歌问道。

卜醒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剩下的合渣,说:“你以前啊,太狠、太暴戾,往那儿一戳,浑身都是邪气。”

他接着说:“自从你被派去刺杀这位山河先生之后,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人都开朗了。见到你开心啊,我也开心。”

常歌笑道:“你这人,别人开心,关你什么事儿,还傻呵呵的跟着开心。”

卜醒低声说:“我不怕告诉你。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我觉得真不关我事儿。只想着,能帮我打魏军就行,你活成什么鬼样子、缘何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都不关心。后来啊……处着处着,我发现你这人啊,真过瘾,太过瘾了!这不,我现在就挂心你开心不开心了么。”

常歌见他掏心掏肺,不禁被带的也有些动容,说:“醉灵,你心如此,我心亦然。”

醉灵见状哈哈大笑,喊道:“惊风,上酒!我要同常将军,对酒当歌!”

☆、良才

眼前是他曾经的王。

他一身戎装,御前佩剑,发誓生死相护的王。

“杀了他。”司徒镜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转身便出了这充满着血腥的阴森宫殿。

偌大的金玉殿中,活人只剩下他和祝政。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祝政,面色依旧漠然,读不出任何的情绪。整整满殿堂的尸体、瞬间而起的兵变,他被逼至此,甚至毫无一丝恐慌。

祝政定定然站着,仿佛马上要面临死亡的,不是自己,而是对面站着的司徒空。

司徒空一身卫将军[1]红衫戎装,他站在祝政对面,有一瞬间,还感到了这身官服正在无声嘲笑自己。他摸了摸剑柄,却没敢动。

祝政开口,语气镇定自若却又带着大义凛然。他没有怒喝司徒空的大名,而是淡淡地唤了他一直以来喊着的表字:“游心。”

司徒空一愣。

祝政淡声道:“游心。你杀了我吧。”

司徒空皱着眉盯住他,眼中是不解、是惊慌,还带着一丝愤怒。他咬了咬牙,迸出两个字:“懦夫。”

祝政泰然一笑,背手说道:“我若不死,此事不息。庙堂不定,山河不宁,何谈国泰、何谈民安。游心。动手吧。”

司徒空捏了捏自己的剑柄,望着这位从小和自己一同成长的表兄,说:“你已不再是周天子了,山河宁不宁,早与你无关。”

祝政轻声说:“我已无憾。”

司徒空将剑一横,愤恨道:“懦夫!难道常歌身死,你也要一道生无可恋么!”

祝政的声音低了下去,他说:“与此无关。”

司徒空咬了牙,将恩恕剑往地上一丢。他低了头,身后是殿外的狂雷骤雨。

“你走吧。”

祝政一愣。

“大父[2]疯了。你别回来了。”

他收了剑,将身一转。出了殿,随意提了一颗看着相似的血肉模糊人头,打算去复命。

黑云和疾雨掩了长安的天,哀嚎和悲鸣充斥了整个宫城。

司徒空在宫城中走着,狂雨砸遍了他的身体,却涤不净身上的血腥。

这血腥顺着他手上提着的人头四处漫溢,脚下的雨水尽数变红,禁锢住他的双腿。

他好似一步步在这血腥中沉溺。

“游心。”

“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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