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骄+番外(227)
明沉舟扭头,脸颊还挂着一滴眼泪。
“不,不要!”
她嘴唇哆哆嗦嗦,小脸苍白,颤巍巍地说着:“这事要是,嘶,传出去,嘶,可就说,嘶,说不清了。”
“还,还,嘶嘶,丢脸。”
谢病春见她脸色白得厉害,眼泪珠子更是不停地往下流,眼眶嫣红,眉心不由紧紧皱起:“我看看。”
“不不不。”明沉舟整个人晃得更加厉害了,单条腿撑在地上,两只手抱着另外一只脚,摇摇晃晃地说道,“等等,嘶,等等,忍过去,嘶,就不疼了。”
那一下深入天灵盖的疼,顺着脚趾沿着血脉奔涌到头顶,好似炸开的花,不仅脚趾又酥又麻又疼,连着脑袋也是一阵跟一阵地抽疼。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整个人都在晃。
谢病春却是直接伸手掐着她的腰,把人提溜到窗台上。
乌黑的头发在昏暗的夜色散开,随后又温顺地贴在雪白的寝衣上,覆盖住女子纤细的后背。
明沉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又惊又疼,一脑袋朝他怀里撞过去。
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让她安稳坐在窗台上,一只冰冷的手握着她滚烫红肿的脚趾上,虚虚握着。
“撞倒这里了吗?”
那只冰冷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隔着发红的皮肉轻轻地揉着,就像突如其来落下的冰雪,激得人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明沉舟只觉得脑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飘荡,一阵接着一阵的眩晕,最后只能晕晕乎乎地靠在他怀中,鼻息间是那股散不去的血腥味,可还夹杂着那股令人迷醉的梅花香。
她紧紧抓着谢病春身上的蟒服,想要避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可有舍不得清冽清爽的梅花香。
——谢病春。
她盯着蟒服上花纹,晕乎乎地喊了一声,声音微乎其微。
“还很疼?”
谢病春担忧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明沉舟回神,那点剧烈的疼过去后,只剩下灼热的肿胀感,于是那只捏着脚趾的手指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她不由动了动脚趾,清瘦修长的手指隔着皮肉,好似一根羽毛顺着滚烫的血液奔涌,酥麻羞耻的感觉眨眼间涌了上来。
“若是很疼,便去找周太医。”谢病春的手极大,轻轻一包,就能把她的脚全都笼在手心,见她一直不说话,便再一次开口说道。
冰冰冷冷的手心,覆盖着温热柔嫩的皮肉,轻轻抚摸而下,所到之处,却是又热又酥。
明沉舟的琥珀瞳仁越发水汪汪了。
那只手明明只是平静又矜持地落在脚背上,一点也不曾僭越,可她觉得那只手好似落在身上的每一处,这个大胆的,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的脸颊,耳朵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红发热。
“怎么不说话了。”谢病春蹙眉,低头去看怀中之人,却被更加用力地抱紧,与此同时,那只脚自手心快速缩了回来。
“不疼了。”明沉舟哼哼唧唧的声音闷闷传来。
谢病春沉默地抱着怀中之人,秋夜瑟瑟,凉风乍起,怀中之人穿着单薄的衣裳,可滚烫的皮肉却隔着衣裳清晰落在手心。
“娘娘该去休息了。”谢病春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就像有人拿着羽毛悄无声息地拨撩着。
明沉舟没有动弹,反而动了动屁/股,整个人面朝他坐好。
“掌印。”她猛地伸手勾住面前之人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来,好似一根被迫弯腰的青竹,精瘦腰肢不由紧绷。
谢病春只需微微垂眸,就能把面前之人近在咫尺的容颜悉数纳入眼中。
少女纤细的腰肢,香甜的香味,乌黑的秀发,甚至是水汪汪的眼珠。
他们不是不曾亲近,唇齿相交的背后是利益交缠的疏离,片刻的缠绵迷乱是之后无穷无尽的算计和警惕。
可这一刻,月华倾斜下,两人的身份,地位都莫名消失不见,四目相对间不过是两个普通人。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伸手即可破的薄纱。
明沉舟脸颊泛红,瞳仁水润,可眉眼却又是挥之不去的坚定。
她一向如此,看似柔弱,却又有着最是坚定,勇往直前的勇气。
“投我以木桃。”明沉舟搂着他的脖颈,仰着头看着面前之人,低声问道,“掌印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报之以琼瑶。”
谢病春低声答道。
明沉舟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眉目看着他。
“娘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谢病春按着她膝盖,缓缓问道。
“我知道。”明沉舟眨眨眼,一只手摸着谢病春深邃刻骨的眉眼,“谢病春。”
这是她第一次直白地喊着他的名字。
一字一字,缓慢坚定,落在秋夜晃荡的烛光中,便又刹那间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