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骄+番外(100)
明沉舟能闻到谢病春身上特有的淡淡梅花香,下意识身体紧绷,浑身僵硬。
“娘娘不就是想问……”谢病春一顿,轻笑一声,笑声直接飘入耳廓,最后直冲后脑勺。
“此事,和内臣有没有关系。”
明沉舟忍不住偏了偏头,嘴里轻轻嗯了一声。
“自然有。”
他似乎心情不错,又是笑了一声。
明沉舟垂眸,低声说道:“怪不得掌印要带我来看戏。”
“别急,后面还有好戏。”谢病春弹了弹她的最后那颗最大的西珠。
西珠在耳边无依无靠地晃了晃。
明沉舟气得眼尾发红,紧紧捂着耳朵,忍不住瞪他:“要是掉了坏了怎么办!我今天第一次带的!”
她为了避开谢病春今日的莫名其妙的举动,甚至不惜绕道另一边,不和他站在一起。
谢病春看着她拎着裙子跑走了,最后站在一块石头上踮着脚尖朝着大堂里张望着,手指磨了磨,最后束手背在身后。
陆行站在背后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此刻更是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
大堂中早已风雨欲来,京兆府尹的大脑门上冷汗根本擦不干净。
戴和平眉头紧皱,倒是黄行忠摸着肚子老神在在,一看便是在走神。
堂中沐辛依旧死咬一切不知,只道是恶奴作恶。
那七八个村民更是严明自己确实只想要钱,这才攀咬沐大人,其实只认得那个恶仆,至于之前言之凿凿的证词更是一概不认。
两边人说完,堂中一片安静。
戴和平看了一眼京兆府尹,京兆府尹不敢回看,只敢扭头去看黄行忠。
黄行忠好似做梦刚醒一样,已经阖上的眼睛慢吞吞睁开。
“审案判案老黄大字不识一筐也不知如何下手,但这事不是有一件没有问清嘛?”
“哪里没问清,不是都清了吗?”戴和平绵里带针地反问着。
黄行忠微微一笑。
“欺男霸女,男的有了,那女的呢。”
衙门口围着的人哗然一片,交头接耳之声络绎不绝。
“确实如此。”“不是说还有逼良为娼吗?”
“还有奸污呢。”
明沉舟立刻扭头去看谢病春,长长的西珠链子打到自己的脸颊上。
谢病春抱臂站在远处,见状,嘴角勾起,张嘴说了四个字。
明沉舟抿唇,很快又扭回头,耳朵不知为何开始热起来了。
天真热啊。
她空出心神抱怨着,想要摸一摸发烫的耳朵,结果一伸手碰到那条还在晃动的西珠耳环,一愣,手指一转,只是捋了捋耳鬓的碎发。
“这不巧了。”黄行忠就像戏台上唱戏的老生,一口气吊的很长,只把众人听得脸色都变了,这才悠悠说了下面一句,“西厂前日除暴安良的时候,啧啧,抓了一伙明面上做人牙子,实际上买卖人口的贼人。”
沐辛脸色迷茫片刻,随后脸色微变。
“去把那货杀千刀的歹人带上来,对了,等会堂中有女子,去搬几个屏风来。”
唐圆行的汗已经染湿了整个衣襟,此刻一边拿着帕子擦汗,一边忍不住开口随口说道:“既然作证,怎好遮遮掩掩。”
黄行忠闻言冷哼一声。
唐圆行搽汗的手一顿。
“遮遮掩掩,若是好事何必遮遮掩掩,眼下是做错事情的不下跪认错,已经开始商量让受伤的人面对世人苛责。”
黄行忠冷笑一声:“唐大人不保护被迫害的人,好大的官威。”
“那,那,不是怕伪证吗?”唐圆行拿着帕子的手都在抖,忍不住为自己申辩。
“怎么看了人就能看清是真是假,人皮一张,真假算什么。”黄行忠咄咄逼人质问着。
“是是是。”
唐圆行被逼的只能连连点头。
“世间女子多为难,大人以后办案还是谨慎一些。”黄行忠淡淡说着。
“是是。”
明沉舟第一次认真打量着黄行忠。
对这个黄禀笔,她每次都只能看到他笑眯眯的神色,看上去极好说话,可偶尔露出的眸光却又格外犀利锋锐。
“他未入宫前有一个小五岁的妹妹。”
谢病春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轻声说道。
“一年过年出门游玩时被歹人奸污,随后被家人认定家门不幸,沉潭了。”
明沉舟愣愣地听着,随后握紧拳头。
“他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妹妹,之后便离家出走,后来阴差阳错入宫了。”
谢病春声音薄凉,在炎炎夏日寒的人打颤。
“民女原是西山村的人,去年年成不好,交不上税,沐家那刁奴跑到我家打伤我阿爹和大兄,最后直接把民女抢走了。”屏风被遮的严严实实,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