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华长公主(89)

作者:琥央

她虽在笑,但赵嫄知道,她动气了。

赵嫄不知怎地,一颗心就坠了下去,难过起来。

说起来,跟梅如松新婚那时,她其实是住在昌平侯府的。可梅如松常常外出,或是饮酒,或者是大理寺处理公务很晚才回。那样总是留她独守空房,她便与梅如松生气。

是!其实不是生气,是与他较劲吵闹,说他情愿在外与人玩乐,都不愿回来陪着她。那时的梅如松就是像赵棠这样笑,他说什么来着?对了,他说赵嫄,世上没那么多人乐得捧着他,他也要应酬,要处理各种事务。在宗室子弟侯爵世家遍地走的皇城,他就是尚了公主成为驸马,依旧是一捧河沙中微不足道的一粒。皇城不缺能干之人,随时有人可替代他。他得要费多少劲,才能坐稳那个位置。

她为此失望,便搬离了昌平侯府。

这样的事多了,她都不能平心静气地看待昌平侯了。

虽然她与人结交总是在宴上,心思疲乏也要与人对付着,可她无法想象梅如松也要这样。

若是有军功,他是不是就能轻快些?

赵嫄端了神色:“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不试试我总不甘心,我会再想办法。阿棠,我需先走了。”

她要走,赵棠便多了几句话:“此事若是真被你做成了,不止昌平侯没底气,你们夫妻离心亦是必然。

皇姐,你是公主,不必为任何人低身下气。”

赵嫄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大公主赵嫄一行人来匆匆去匆匆,春月看得不解:“大公主这是生气了?”

夏竹一直陪侍一旁,见赵棠默默喝茶,她就道:“不是在生殿下的气,最多就是有些失望罢了。”

春月点头:“其实这样的事,说到底只能靠昌平侯自己,立军功是最名正言顺沿袭爵位的,靠着其他被人知晓了……总归是不好。”

夏竹以为大公主说了那么多,有一句话却是没错,没人知道那些臭男人里里外外的污浊。只是殿下什么都不知道,还帮他说话,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连着数日,长公主在外殿都不看折子,专心画图。

她只让江莲在边上伺候,所以没人知道殿下画的什么。而且她画完了,独独留下摄政王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

反正话说完了,画的纸也不见了。

旁人一头雾水,但殿下似乐此不彼。

殿下与那摄政王,必然有着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别人看不到摸不到,甚至猜不到。

夏竹隐隐地担忧。

身边这些人怎么想,赵棠不知道,而她每日夜间画的都是神骁弩。因为第一次给陈淮汜的尺寸不对,所以她需要结合工匠的实际意见来回修改,而陈淮汜就充当着那个中间传话人的角色。

今夜,她是根据他昨晚说的重画。修改多了,其实再画并不算难,而且离最准确精准的尺寸会越来越近。

看完折子,其他人都下去后,赵棠让陈淮汜过来拿图纸。

陈淮汜却说工匠没什么意见了,昨夜新拿回去的图纸已经很贴合实际了,大概这两日就能将成品制作出来。

这是好事,不过新画的这张她还是让他拿回去,由工匠自己来判断。

陈淮汜看着她包扎的左手:“殿下的伤……”

“练射箭的时候不小心脱了手,现在不疼了。对了,你们西北军应该常备伤药,都用的什么?”赵棠对此饶有兴趣,各军队中自有医者。对于伤病,军医经验肯定比御医多,良药也多。

看着烛光下,她盈盈亮的眼,陈淮汜就从袖袋里掏出一瓶药,放在她跟前的案桌上:“这是我自用的,用在伤疤上好得快。”

那是一只有些粗糙的青瓷小圆瓶,瓶腹鼓鼓的,看着莫名可爱。

他拿了图纸放了药,似没有要走的打算,就那么站着……难道要看着她用?赵棠便伸手去拿那只青瓷小圆瓶,这药瓶子大概带了他的体温,有点冰冰凉。

伤在手,只靠另一手难以解开绷带,赵棠就从善如流地将那只左手递过去:“劳烦陈大人帮我解解。”

倒是没见拒绝,只感觉他一手托着,仅单手就帮她解开绷带。

完了,他低眉看她:“看会了吗?”

他个高,低头看来,像是看小孩教小孩儿。赵棠愣了下,忽而摇头而笑:“这又不是你的手,自然觉得简单。”

怕他给她重新包扎,让她再亲自解,赵棠忙将手先抽回来。

青瓷小圆瓶里面不是膏药或者药粉,而是竹青色的粘液。这粘液闻着有股清凉药草香,赵棠从来没闻过。因为味道还可以,她决定自己上药看看。

没想到,失策了。

只因这药水触及到伤口,伤口就火辣辣地疼……赵棠顿时脸色煞白,疼地嘶嘶作声,冷汗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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