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华长公主(14)

作者:琥央

“没什么两样,”想不到自己竟还要教他这些,“内阁只是议事,意见都是初拟的。上朝可面见百官,便是先帝也会听听其他官员意见。”

张培元是太过胸有成竹。每次临到上朝,总有人将拟好的意见否决。次数多了,他就感觉有人在挑刺。如此,只会让张培元越来越气急败坏。

赵杭叹道:“原来如此。”

“陛下年幼,不知道朝事事由,那便多听多看。你那么聪慧,自然会听出谁有理无理。”赵棠又缓缓睁眼,看着那不动的垂帘,“陛下是皇帝,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必想自己是谁的学生,还有多少功课未能完成。

只需记得,这赵国是陛下的,文武百官也是陛下的。一切由你做主。”

他才是赵国的天,他才是皇帝!

赵杭却皱着一张脸:“可我坐在那里,总是会忍不住去看张大人,一看他我就闷得慌。”

赵棠看着他皱巴巴的脸,淡笑:“那是因为张大人既是臣子,又是你的老师。看陛下年幼,自然需多看顾。这是他的责任,他的苦心。陛下有心,只是上朝时,就不必端着那颗对恩师的心了。”

她对他笑得那么温柔,赵杭心都化了,点头:“前面的话母妃也说过,让我好好听张大人的。至于上朝……我以后还得练练。”

顿了顿,赵杭又小声道:“这次让阿姐来上朝,有我的私心,其实也是张大人之意。”

他这样坦白,倒是出乎人意料,赵棠恍然:“这样。”

她想到刚醒那日,赵杭与她说的那些话,也是张培元授意吧。

“他就是忌惮摄政王陈淮汜,”赵杭其实很好奇,“阿姐可看清楚陈淮汜陈大人的样子了?”他刚刚那么打开帘子,也是特地让她看的。

陈淮汜年二十五六,早年在西北军营历练,屡立奇功。满打满算,他离开军营入朝四年,可谓官路通达,所向披靡。为摄政王的这一年,权势已滔天。这朝上大半的人,都是陈淮汜的。有些话有些事,不必他说不必他做,就有人做了。

赵杭年纪尚幼,还没能与他深谈过,两人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君臣距离。

以赵杭的眼光,军中人应当就是他这样,劲瘦结实,腰背平直。只是他长相又不像是普通的武举人那般粗犷粗糙,而是清秀隽逸,整个人还带着点读书人的文气。

可到底是从尸山血海中出来的从军人,陈淮汜年纪不大,气魄却盛。这些气质糅杂在一起,让常人无法忽视他,却又不敢大胆去看他。

老师张培元此前道,陈淮汜有异心。

赵杭记着,所以此后再去看陈淮汜,就有一种不踏实。

感觉这个天迟早要被他翻过来。

“陈大人真是阿姐府中的琴师长愈吗?”赵杭需要别人给他这个回答。

这个答案与他而言非常重要。

醒来那日赵杭也这么问过,外边都是这么传的,说陈淮汜曾为裕华长公主的琴奴,可到底是不是,还待验证。

赵棠见过长愈,但没见过什么陈淮汜。他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她无法指认,所以当时没有回答。

**

各宗亲王孙贵族士大夫中,养乐师舞女歌姬,是一件彰显身份的风雅事。只要府邸够大,进项够多,养这些乐奴歌奴,闲暇时可就地召人奏乐唱歌。宴请时,还不必外请乐师舞队。

裕华长公主三岁就在宫外设了府邸,她的府中也养着不少人。

在一次寻常宴请中,长公主府一个着青色长衫的少年琴奴于高台上弹奏了一曲随风散。随风散是一首古时悲曲,说的是天灾之年,百姓流离失所,朝廷不作为,一名名叫随风的大将挺身而出,救百姓于危难,却被谋害至死的悲惨故事。

曲未尽,闻者已怆然泪下。

裕华长公主不过十岁,略问那琴奴几句,就为他赐名长愈。

一人一曲随风散,少年琴师比长愈。

裕华长公主赞誉,在少年琴师中,无一人比得过长愈之姿。

这一曲,让过时的随风散重新被人捡起来,当时边境有乱,还有不少人听曲从军,想要效仿随风之志,救边境百姓于水火。

自此,琴师长愈之名不说闻名整个赵国,至少是响彻皇城。

听闻裕华长公主甚喜长愈琴音,还为他另请名师教导,又让大儒来府做他的教习。

一个琴奴,被主子这般赏识,应当感激涕零,苦修琴技,恨不能结草衔环。

可琴师长愈却不甘为奴,屡次逃离长公主府。

次次私逃次次抓回,裕华长公主终于于一次春日宴后,着人将琴师长愈赶出皇城。

一个本有希望成为名师大家的琴师,就此在皇城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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