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让我叫他相公(167)
“这点儿本事还想出来混……”
话说到一半儿,戛然而止。顾栾惊奇地打量着面前的老头,只见他干瘦如柴,脑袋秃了大半,两只眼睛不光无神,还罩上一层发黄的白翳,多半是瞎了。
嘴巴也干瘪着,说话有些漏风,可能门牙嫌跟他吃不饱饭,先溜为敬了。
顾栾不由得松了手,奇道:“您这还是个老人家呢。别说我,哪怕是别人家没做过工的嬉皮嫩肉的小姐,狠狠劲儿也能把你踹个四爪朝天。”
老头心疼地揉着手腕,很是无奈:“睁眼说瞎话,谁说要偷你钱了!我是想给你算个命。什么人啊这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胳膊差点给我扯脱……”
听他这么说,顾栾抬头往方才被抓衣角的地方看去,果然有一处破破烂烂的布,上头音乐能看到八卦图。布的四角各有一块石头压风,中间放了只破碗,里头稀稀拉拉几枚铜钱。
还真是个算命的。
不小心闹了大乌龙,顾栾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说话时都软了几分:“谁叫你不说清楚,还说我直接动手,你这不也是直接上手……”
关于算命,他听说过一点皮毛。真正能看透天机看透运势的大师,“贫”“瞎”“鳏”中多半要占一到两样。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要拿自己的富贵去换。
这也是为什么他见到老头是瞎子后当即放手的原因。
虽然有人专门装瞎子假装自己是高手来骗钱,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顾栾觉得还是尊敬一点儿比较好。
他问:“这么多人,你谁的衣服不拽,单拉我的。真巧,我是个穷洗衣服的,家里有个不能干活的男人,怕是拿不出几个铜板。”
“那些大富大贵的官人们咱也不敢伸手。”老头嘿嘿笑着,可惜眼睛漏不出精光。他伸手朝顾栾比了个“一”,提出条件:“大家都穷,我也不问你要多。一块烧饼,给你算一次,怎么样?觉得值就接,不值就散,少吃一顿也饿不死人。”
还非要给他算命了。把晚饭吊在他这一棵树上,顾栾觉得这算命的很有骨气。他摸摸荷包,到附近烧饼摊儿上买了一块夹了肥猪肉的烧饼,撒上芝麻葱花递到老头手上。
老头接过来,却不急着吃。他低头闻闻,闻到肉香,很响地吸溜一声口水,然后用油纸小心地把饼裹好,揣进衣服,忽然睁大眼睛,抬头向顾栾的脸。
顾栾一开始觉得这么黑能看见什么啊,恐怕连他鼻子嘴长哪儿都看不见吧。
刚想说要不换个亮堂点儿的地方,转念一想,这人都是个瞎子了,换到金銮殿里头的琉璃灯地下也是两眼一抹黑。
遂不再言语。
渐渐的,他笑不出来了。
明明看他的人是个瞎子,他却生出一种被穿透的错觉,仿佛底裤都被扒了。
这种感觉其实不很舒服,他索性闭上眼睛。
好在老头没盯他看多久,很快将眼珠转到另一边,从怀里掏出热腾腾的烧饼,低头咬了一大口,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
“辰火四蹿,云水消散。凤落梧桐,凰陨易水。你这命,说好,那是极好的;说不好,也真不好,处处有凶险。”
“全看眼前这一劫。”
第65章 . ⑥⑤预备备 一股凉气从脚底上窜,直冲……
一股凉气从脚底上窜, 直冲她的天灵盖。
林绣娘脚上生了钉子似的,往前迈不进瓦房,往后开不了柴扉。
她苦涩地想, 这地也太邪门了,才刚提了一嘴, 人转眼就到,都不给她留一个难眠的夜。
外头的人还在敲门,小声而凄苦地喊:“锦枝小姐,你是锦枝小姐吧?我是阿烟啊, 你肯定记得对吧?”
不用回头看林绣娘也知道, 那人正拼命推门,想把门缝推大一点, 好看看里头站着的到底是不是她口中的苏锦枝。
林绣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步烟也没死。
再推下去, 她这扇破门就快撑不住了。睡在园中的大黄狗嗅到生人的味道,又见主人呆愣在原地, 登时判断门外站着的八成不是什么好人, 从地上爬起来,身子往后撤, 屁股扬高, 露出锋利的牙齿, 喉咙里发出低低地怒吼声。
大黄狗的反应让林绣娘回过神来。她知道自己得做点什么才好, 这样僵下去总部是个办法。要是大黄狗吵起来, 全县人都要打着灯来看她的笑话。
她清清嗓子,一板一眼地说:“谁是锦枝小姐,我不认识。阿烟又是谁,我也不知道。”
步烟只道她是长期担惊受怕惯了, 一时不敢信人,锲而不舍地拍门。不敢用力,手掌在门上轻轻击打,不至于吵着邻居。
还把脸贴在门缝上,撅着屁股往里头使劲,说当时果然没有看错,又说他们寻了她多久,可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