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竹马(139)
眼见魏琮过来,原本在沙场操练的将士更是一个个拳脚生风,手里挥着的长.枪,短刀也专往他那边刺。
魏琮是文官出身,平日走哪都带着侍从,可他今日来这雍州大营是为请罪,又岂敢把他们也带来?如今被人这样对待,虽然明知道他们不会对他如何,但魏琮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一路悬着心到了会客的营帐门口,离那些武将远了,他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为他引路的是谢平川的亲信桑岳。
听到这轻不可闻的松气,他唇边不由勾勒出一抹冷笑,尤其是瞧见魏琮脸上还残留的红印时,眼中的嘲讽便更为明显了。
魏琮显然也瞧见了他眼中的嘲意,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柳氏的指甲太过锋利,即使已过去一晚上,他又着人用脂粉掩盖,但还是能看出一些红印子,他心下有些恼,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表情,看着这样一张冷脸,他还得好脾气地和人说道:“多谢将军领路,那我就在里面等侯爷吧。”
桑岳颌首。
既没给人掀帘,也没唤人倒茶,态度倨傲且漠然。
魏琮已有许多年不曾被人这样对待了,若说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可他毕竟是魏琮,他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忍耐,靠着这个他才能够在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再从一个小小的县官做到如今刺史的位置。
他仍是好脾气地冲人一笑,而后自己掀帘走了进去。
眼见帘子落下,站在外头的桑岳才微微拧起眉,这个魏琮看来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魏琮独自一人坐在营帐里,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今日他连早饭都没吃就出门了,雍州城离大营又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他骑了一路的马,吃了几嘴风沙,现在又渴又饿。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就在魏琮又饿又渴,眼前都有些发昏的时候,外头才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比起刚才只有冷冰冰的武器声,现在那些莽夫的声音可谓是热情多了,“侯爷来了!”
“侯爷,您吃午膳没有?”
“侯爷,您回头看看我这枪练得如何。”
……
几乎是刚听到“侯爷”这声称呼,魏琮就立刻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饿得太久亦或是坐得时间太长,一时竟有些眼冒金星,他勉强扶住身后的椅子才不至于摔倒,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直到那股子难受劲散去一些他一边收整行头一边抬脚往外走去,刚走到外头就看到被众人包围的谢平川,与他从前见过的那些王侯将相全然不同,谢平川虽然年少成名又被封了镇国大将军授予一品侯的封号,可他的身上却不见半点浮华之气。
这是一个踏实且令人心安的男人,仿佛有他在,天就不会塌下来。
魏琮已不是第一次对谢平川生出这样的感慨了,他由衷觉得谢平川能拥有这么多人心和这样高的声望是他应得的,即使他们并没有怎么相处过,但他打心眼钦佩这个男人。
可惜他们立场不同,这辈子注定无法和平共处,要不然他还真想……
谢平川原本站在人群中和自己的部下们说着话,听到身旁将士说的话,回眸往身后的营帐看去,待瞧见魏琮,他也不觉得意外,今日出门后,他没有立刻来大营,而是在城中办事处处理了几封公文,又见了几个官员,没见到魏琮,他便知道魏琮是来大营了。这会看到他,谢平川低眉和部下又说了几句,便朝魏琮走去。
“魏大人。”
他语气平静,神情淡漠,一如从前,即使在看到他脸上的红印时,眼中也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既没有嘲讽也没有多问,就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偏偏就是他这样坦然的态度反而让魏琮更觉丢人,他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似的连忙低头,朝人拱手道:“侯爷。”
谢平川知道他今日为何而来,察觉身后部下都还在看着这边,他也只是朝魏琮微微颌首,“进去说吧。”说完,他也无需桑岳动手,自己打了帘走了进去,瞧见营帐中空荡荡的,不见一杯茶盏,他朝身后的桑岳看了一眼。
桑岳当即身形紧绷,却还是紧抿着唇,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知他是在替他打抱不平,谢平川心中无奈,却也没苛责人,只同人说,“去沏茶。”
“……是。”
他发了话,桑岳自然不敢不听,他不甘不愿倒了两盏茶,又被谢平川指挥到了外头,他自是满心不愿,可将军的话,他又不能不听,只能憋屈地应了是,走的时候还一脸不爽地看了一眼魏琮。
目送他走出营帐,谢平川才看着魏琮说道:“部下怠慢,魏大人莫怪。”
魏琮哪敢说什么,何况他也看出谢平川是在维护他的脸面,要不然他大可让人都留着,心中再次生出感慨,这个男人看着冷漠不好相处,却当真是他平生见过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