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浓意绵(114)
可是他不在,她心里空落落的。
霍时禹看她这副模样,只是怅然笑笑,却不沮丧。
伊绵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霍大人,之前在宫里,你说带我去峣州玩,顺便看爹娘的事,还作数吗?”她刚刚才得罪了人,现下还问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京城里没有别人能带她去了。
霍时禹脸上的淡笑不减,道,“当然作数了。只是路途遥远,此事还得好好准备,一时也去不了。”
嗯?听先前那语气,不是很容易嘛。怎的现下却推辞了。
伊绵咬咬唇,不再说话。
夜晚,府里一如往常安静,宁之肃踱步进院。丫鬟们在门口跪了一地,雨棠道,“小姐睡下了,看起来累得不清。”
她没说出口的是,小姐回来时很低落。
宁之肃若有似无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清浅的叹息,道,“照顾好她。”
随后转身离去。
—
岑家嫡女大婚的日子很快来到。
伊绵看着岑府内满墙的红绸,红灯笼,还有红色的喜字剪纸,有些感慨。
她和岑迎曼相识多年,恍惚间,仿佛彼此还是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甚至会为街上的糖果而闹架。
但是转眼,曾经咋呼呼的少女如今也安静地坐在闺中,打扮温婉,气质稳妥,等待着被迎进相公的家中。
她叮嘱雨棠让人将贺礼从马车上一一搬下来,自己跟着岑府的下人去找岑迎曼。
隔老远,就听见岑迎曼的娘亲在数落,“多大的人了!盖头不能掀开!要是上了轿,让娘发现你不规矩,老娘将你天灵盖儿掀了你信不信!”
伊绵忍俊不禁,岑夫人还是那样风风火火的,倒像和自家女儿是一对冤家。
岑迎曼气恼地喊了一句“娘!”看见伊绵进去,忙将自家娘亲推出去,“我和绵绵有话要说,娘你先和嬷嬷们出去。”
岑夫人被她推着还不罢休,叮嘱道,“妆容还得将眉描得再浓一些……”
等到屋子里的人退出去,伊绵才得好好看看岑迎曼,淡色胭脂,艳红的唇色,好一副大家闺秀的俏丽模样。
“果然是要做主母的人了,看着成熟许多。”
岑迎曼担忧地问,“啊?很老气吗?”
伊绵凑近看了看,“老气倒是不老气,就是不知道,封世子今日得迷成什么样。”
“好啊,绵绵你笑话我。”
两个姑娘打闹成一团,被门口的嬷嬷提醒说话快点,别误了吉时。
伊绵正色,拿出袖中的精致盒子,打开。
“说了你成婚要送你的。”
岑迎曼看得目瞪口呆,“这……我们当时不是开玩笑嘛……太贵了,不敢接。”
伊绵掌心赫然是一只玉雕绵羊,被工匠刻得栩栩如生,一看玉质便不菲,若是打成镯子,一个得值千金,却被打成了这样一个摆件。许多年前,岑迎曼拉着她在某家珠宝铺子看到一只类似的,翻翻口袋,铜钱和碎银子加在一起也不够零头。可少女那时想要得紧,伊绵将自己的银子拿出来,也堪堪只能够上一小半。
两人当时便约定,若是谁先成婚,对方就买来送给谁。
当时岑迎曼好生欢喜和伊绵的约定,不仅是因为那只玉雕,还因为她们要一起看着对方找到幸福。
岑迎曼接过伊绵亲手送的礼物,爱不释手,这只玉羊比当初那个贵多了。
伊绵道,“其余的我让人放你家后院了,都是你喜欢的。”
可是女子却落了泪,将伊绵抱得紧紧的。
她今日是真的开心,家人送嫁,得觅良人,还有好友在恻。世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伊绵拍拍她的背,羡慕道,“有人喜欢真好。”
岑迎曼今日情绪昂扬,少了两分谨慎,见伊绵这样,忍不住道,“从前,有一个人也很喜欢你的。”
伊绵笑笑,她不记得自己印象中有这样一位人。
“绵绵,你知道答案的。”岑迎曼说得隐晦。
伊绵倏然拉平了唇角,茫然无措。
之前订亲礼过得简单,大婚时流程多了许多。伊绵心不在焉地送岑迎曼出嫁后上了马车。
女子脱了绣鞋,懒懒地靠在车厢里,看起来神思不宁。雨棠一下子紧张起来,点了安神的香,在车里一点点扩散,又问道,“小姐可要叫太医看看。”
伊绵轻敲脑袋,道,“不用。”
下了马车,伊绵一阵风似的跑去太子书房,见男人端坐桌案边,拿毛笔批阅折子,连皇帝的玉玺都放在一旁,成为君王,只是时间的事。
“怎么了?”宁之肃抬眸问,又低头继续批阅。
今日女子早早地去了岑府,他下朝回来不见人,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