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花劫结绕(37)
浑身不断发抖,外面的暴雨仿佛下在她的心里,紧咬着下唇,却不敢反驳一句。
“你吓到她了。”十七不忍,正要蹲下身安抚她,强硬的力道却让她拖不开他的控制。
“不许碰。”他妒火中烧,怎么能让他不染俗尘的珍宝被一个污泥里面的下贱女子沾染了微尘。
“雪漪姐姐没有错,是我死缠着她来着的。”十七为她求情,抓着花无神的手哀求着不要责怪了。
“哼。”从鼻腔中发出一声鄙夷的冷哼,冰冷的言语像是一支箭,毫不留情的戳穿了雪漪的心思:“她打什么鬼主意,她自己心里清楚。”只消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想用十七来靠近他,也要看自己什么身份。
几乎快要昏厥,雪漪尝到了嘴里的一抹腥甜,这才知道自己太害怕已经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元山……”
打断她的话,花无神厉声道,“十七。”他痛,痛她只看到了这个女人的荏弱却不知道她的心思歹毒!他指着那张惊慌的雪颜毫不留情的说道:“这种勾栏女子下贱无耻,付钱就打发了的东西,你怎能用心?”
东西?心头被这个词狠狠地鞭笞,她的脸上只残留下淡淡的胭脂色,血色褪了干净,她泫然欲泣,原来她在他心中连人都不是,不过是个东西!
“不是不是。”十七说不过他,气恼的连蹦脚,双手抓着他的长袖摇来晃去,“你怎么能这样说她,虽然她现在是青楼女子,但是谁也不是生来就是啊!”
猛地抬头,雪漪瞪圆眼睛看“他”,心中震惊无比,从来都没有一个人为她说出这样的话!从嘴角渗满苦涩一直传递到心口,她嘴角微微轻挑,是啊,她也曾经是好人家的女儿,父亲是乡下的私塾先生,有几口薄田,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只是在她九岁那年,乡里闹瘟疫,死的死逃的逃,父亲临终之前托付错了自家妻舅,以为可以逃离生死,却不知道,妻舅贪财将她卖入了绮翠馆——是啊,谁生来就是啊?!眼眶发烫,十七瘦弱的背影在她的眼中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十七……”他痛心,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吵架居然是为了这样的事,他倒退两步,备受打击。深深地望着那张倔强的面孔,他苦笑的摇头,罢了,罢了,是他的报应,对任何女子都绝情冷意,终于也碰上了足以撕碎他的心的人,凤眸半眯,他第一次正视那个趴在地上落泪的女人,还真是出乎他意料的女人呢!
心中酸涩疼痛,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那个诱惑十七的女人身上。可对她,他怎么舍得责怪一句?细细的从她的眉毛,亮晶晶的眼睛,小巧的鼻梁,还有紧抿在一起打算和他对抗到底的粉嫩的嘴唇一路扫了下来,他苦笑一声,化作一声长叹,从她的手中缓慢的扯出了长袖,他撇开脸,充满倦怠的说,“随便你吧。”拂袖而去。他再也不想看她一眼,心此刻痛的让他高大的身躯都快要弯倒,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竟然抵不过一个顶多见过两次面的女子,跌跌撞撞的离去。
他落魄萧索的背影让十七突地心惊。手中还残留着他衣袖的触感,手腕还隐隐作痛,可……他人已经渐渐的走出了她的视线。空洞的感觉一下子挖空了她的心脏,十七垂眸握住了拳头,一片虚无,还有——潮湿。
潮湿?!
她这才惊觉他的衣袖其实已经湿透了。
“花,知道你在这里,就飞奔而来,生怕你吃了亏,却不在乎大雨会不会淋湿自己。”殒墨靠在门框边,一只脚垫在门槛上,玩世不恭的腔调还在,不过为什么在她耳中现在变得那么刺耳?
“安心了,他武功那么高,不会淋点雨就受风寒的。”
元山大哥。无声的呢喃,十七忽然感到了慌张。没多想,她闪身就到二楼栏边就要翻身跳下。
“公子。”雪漪见她要走,慌了神,轻声唤住了“他”。
回头,十七脸上一片焦灼。
“公子高姓大名?”她轻声问,眼中流水盈盈。
咬了咬下唇,她快速的瞥到殒墨嘴角掀了抹不屑的冷意,低头沉吟片刻,“十七,我叫十七。”说罢,翻身跳下,已经向花府的方向追去。
“十七……”瘫软的坐下,她脸上一片荒凉。
“莫要再打‘他’主意,否则就是与花家与……朝廷为敌!”殒墨脸上一片阴狠冷冽,完全找不到了他平日里的胡闹的嘴脸,丢下这句话,扭头而去。
雪漪恍惚,没有听到他的话,身体已经倒在了描金柜上,手肘打翻了银碟,兽皮上濡湿一片。微微抬眼,看到自己高低不对称的眉毛,忽而开始发出狂笑,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