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错郎(30)
李温棋不禁暗道这叶家是不是都叶夫人说了算,他那准岳父倒是没有半个字,还真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明平嘴快:“哪有这样的亲爹,我看少夫人的后妈倒是跑得挺勤快。”
李温棋敲了明平一扇子,心知肚明:“她哪里又是冲着满儿来的。”
叶夫人的贪图名利都写在脸上了,李温棋岂会看不出来,如果她能跟叶老爷一样都把叶满当成泼出去的水,倒省事了。
“看来这于情于理还真断不了联系。”李温棋抚着下巴,暗自盘算。
明平道:“可不是呢,全城都知道叶老爷是七爷的岳丈了,就是面子上也抹不开。”
平心而论,李温棋是不耐烦打这交道的,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在乎,这样的人多半薄情寡义,没什么可深交的。
李温棋想了想,觉得往后叶家再送来什么,还是让他老爹去接手比较好,反正他也没少在叶家酒坊买酒。
吩咐完明平事情,李温棋就回了院子,看见小圆正在书房忙活,哗啦哗啦往簸箕里扫什么,叶满站在一旁,抠着手指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怎么了?”李温棋近前,觉察叶满像是惊了一下,特别看到他时,结结巴巴的话也说不利索。
小圆碰上李温棋询问的目光,也只是摇摇头,埋头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退了出去。
“我、我不小心摔坏了……”
李温棋本来都没在意小圆清扫出去的笔洗,闻言才清楚怎么回事,笑道:“这些玩意儿少不得要被摔,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她抚着胸口还似乎松了口气的模样,李温棋不禁觉得好笑,后又觉得她太敏感了些,便道:“你若高兴把屋里的东西随手摔几件都成,这里你才是最大的。”
叶满只当他是玩笑,心口还在为方才的失手而砰砰跳。
一个人逆来顺受惯了,总是些许小事也会耿耿于怀。叶满记起从前不小心碰坏家里的东西,总要被母亲训斥去院子里罚站,饿肚子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长了记性,拿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她本来就话不多,平常无论做什么都没什么大响动,如此一来就更显得安静了。
李温棋揣摩透了她的性格,知道这一大半原因都来自于她家里的环境,嘴上不多说,总是暗自留心。
就拿这摔了笔洗的事来说,李温棋怕她一直记在心里,总是今儿也摔坏一把勺子,明儿又摔坏一只杯子,博古架上的玛瑙瓷器也没少遭罪。
不过这摔也没白摔,叶满一开始听到响动,总是心惊肉跳。虽说东西不是她摔的,总归是贵重的,难免要心疼。
可次数多了,叶满有时候也忍不住抿抿嘴,想他是不是太粗心大意了。
李温棋的私库里,从来不缺古董玉器,除了拿出来送人,多半不予理会。这些时日倒是频频翻动,架子上也是几日一换。
一日,李温棋还特意去跟大哥要了他库里的两件红珊瑚。
李大哥自是慷慨,只是得知他是摆在自己屋里的,便有些讶异:“你什么时候也对这些感兴趣了?不是嫌中看不中用么。”
“摔着玩儿。”
他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让李大哥噎了一下,不过也没当真,还是把东西给了。
过没两日,听到他真把东西摔了,李大哥心里不禁猜测他是不是有病。
中秋这日,一家子吃过团圆饭,李温棋便带着叶满出去看灯了。
沿街的河面上已经飘起来橘红的莲花灯,星星点点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
李温棋拉着叶满在装饰着彩绦的街巷里转了一圈,买了些零嘴,在一处拱桥下寻到这门撑筏子的师傅。
河边的石阶不高,李温棋身手了得,一下子就从上面跃到了木筏上,朝叶满张开手臂。
叶满撑着他的手掌,拎着裙子探出脚尖,刚离地就被他直接抱了下去,稳稳当当放在木筏上。
看她一脸惊诧,李温棋笑道:“我抱你自是最稳重的,绝对摔不了。”
叶满不好意思说她真的有此担忧,坐在跟木筏连接的小杌子上,拨了下撞在木筏边沿的莲花灯。
“师傅,您沿着这河灯飘的方向走就成。”李温棋抛了一锭银子,撩袍坐下。
船夫嗓音洪亮地应了一声,一撑长长的竹竿,筏子便顺着水流划出好长一截。
两岸华灯初上,人声鼎沸,衬着月明星稀,夜风撩动,是何等的美景。
叶满在百州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倒是少见这样的景色,灯火映照的眼瞳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李温棋见她高兴,也由不得勾起嘴角。他以往不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无非是循着父母的老路,生个孩子过个日子。可真当眼前人成了心里人,就觉得对方哪哪都牵引着自己,连目光都忍不住总往她那里瞟,看见她的小梨涡就觉得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