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镇往事(女尊)(20)
“收拾收拾吧,还能住。”她的语气有些落寞。
虽然梅隐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但此刻悲哀之色仍十分明显。
阿羡也看出来了,于是道:“我来吧。”
阿羡主动担起了收拾内务的责任。
梅隐用刀砍来了一片树皮,就这么睡在了地上。她阖着眼睛,满腹心事,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阿羡忙累了,也就跟这样一起睡了。
翌日,虹销雨霁,碧空如洗,一片万里无云的青天消去了昨夜的阴霾。
梅隐交腿坐在门口的大树上,嘴里衔着一根芦苇,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树皮磨着匕首刀锋。树皮被她削下来一大截,徐徐落在土地上,风一吹成了灰。
阿羡抬头,问梅隐在干什么。
倏然,梅隐从树上跳下,轻盈地落到他的跟前:“今天,我要教你一招厉害的招式,叫做‘寒梅一剪’,这是我所练的武功中至高至纯的一种,学它唯一前提就是修习者不能有任何的武功功底,学会了以后你足以自保。”
阿羡见她说地十分决绝,仿佛明天她就会消失似的,他愣愣地看着她……就好像在看雪中傲然凌冽的一朵寒梅,孤傲泠然……像她的名字一样。
他们时常在后山练习,每每早出晚归,或者直接练习整宿。以天为被地为庐,席地而眠。而阿羡又经常带着一身伤回来,让梅隐帮他擦药。他和梅隐亦师徒,亦情人,在这栋旧宅里生活了三年。
三年之后,梅隐站在青天白日下,教他‘寒梅一剪’的最后一招,并把自己的内力给传给了他。
此功已成,从此后阿羡也算一个江湖上排的上名的高手。
江湖上,多了一个来历空白的男性高手,这让各大门派都人人自危,没有人知道他会干什么,还有人说——温宁没有死,十几年前他只是身受重伤退隐江湖,而现在他要重出江湖了。
夜晚,蛐蛐儿在黑黢黢的草丛里不知疲倦地叫着,像是催命符一般烦人,让原本闷热的天气更加焦躁。
还好,在旧宅的后山有一处荷塘,月光倒影在水上,斑驳陆离的淡黄色月印,像鸡蛋花一般汪汪荡荡。
“隐。”阿羡从后面的小路上走过来,低低地唤了一声,宛若夜莺。
见梅隐独自坐在荷塘边沉思,双脚放在水池里,任冰凉的池水打湿了衣裳也毫不在乎。她的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她的眼神溶进了太过复杂的情绪,令阿羡没有办法理解。
“我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又在这里。”阿羡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依靠着她。
梅隐感受到身上的重量,缓缓偏过头来,脸庞就在阿羡的脸旁边,两人靠近到呼吸都能感受到……梅隐轻轻吻上他的唇,闭上眼睛尽情的品尝阿羡的温唇,像在吸一块软软热热的嫩豆腐……“唔……”阿羡渐渐被吻得呼吸困难,环在梅隐腰上的手臂也越收越紧……
突然,梅隐把他放开,眸色黯淡地看着他,轻轻地道:“你知道么我现在才发现一件事,心里的孤独没有办法用再多的钱来填补。”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在阿羡听起来却如雷般轰然,他怔怔地僵住了身体:“什、什么意思?”梅隐走到月光下,把自己的衣服解开,从腰间解下一块红锈色的铜牌,像扔垃圾般随意地丢在草地上。“隐香阁主的令牌,给你了。”她的声音是那么淡然,仿佛在说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隐香阁……你就是隐香阁的阁主……?”阿羡的声音有些颤抖。
江湖上有谁不知道隐香阁?如果说有谁不知道隐香阁,就仿佛不知道当今皇帝是谁。它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只要花重金给隐香阁,就没有杀不了的人,哪怕皇亲国戚也是如此。可是隐香阁内部组织成员一直是个谜团,没有人知道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究竟从哪里来,她们甚至没有常在的基地,只凭一只铁梅花为暗号,就能在任何地方聚集力量。
可谓是来无踪去无影,更没有人知道隐香阁阁主是谁。
“世人只知道隐香阁杀人无形,却不知道杀手们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从今天起我梅隐退隐江湖,自此不问世事,隐香阁阁主的令牌给你了,你要继续掌握还是解散随你的便。”
阿羡怔怔地跪在地上,手里捧起那块红锈色的令牌,像捧着千金沉重的担子。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畏惧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胜任……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男人家而已……隐,你在对我开玩笑是不是?”
梅隐忽然勾了勾嘴角,自嘲地笑道:“这块牌子的主人本来就属于另一个男人,他叫温宁,也就是我的义父。隐香阁本在十几年前,也就是在我义父死的时候就该解散了,可她们不知道名震江湖的温宁已经死了,我将计就计想替义父报仇,才假扮他身份让隐香阁延寿了十几年。可是到头来,我却不想报仇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