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打脸日常/说亲(94)
这间旧屋已有二十多年,木料早就有些腐朽,这会被火势一催,登时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更别说,装饰在房里的纱帐床幔,早就被火蛇吞没。
四处明亮,却也无比灼热、呛人。
裴衡止用湿帕子捂了脸,焦急地在一地狼藉中寻着人。外面已有街坊四邻接力端水救火。
偏房不大,偏裴衡止找遍了地,也没瞧见小兔子的身影。他心下微沉,不顾烧上来的火势,又细细翻查了一遍。
还是没有!
偏房上的木梁被火烧得咯吱作响,不等裴衡止抬眸,咚——,断裂的木料狠狠砸向地面,惊得外面救火的百姓手下又快了几分,混在人群的暗卫更是不敢停歇。
玉书眼巴巴瞧着裴衡止狼狈地从偏房出来,还来不及说话,轰地一声,院中几扇薄薄木门接连倒下,凶猛的火舌不断向外,一时间竟连成了片,就连那几颗桃树也没能幸免,须臾便烧干了枝丫。
“姑娘!”
玉书急得满头是汗,还未靠近游廊,就被李大婶几人死死拉住,“这么大的火,你家姑娘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此刻要是连你也折在里面,这纵火案子无人报官,如何能找到害死你家姑娘的凶手?”
“胡说!”婢子哭得撕心裂肺,几次欲起身上前,都被众人紧紧拦住。
漫天的红光映得天上的月牙都变了颜色。
“爷!”混在人群中的云羽一把攥住还要往正房冲的裴衡止,“还是属下去吧。”
混杂的人声与风声、水声相融合,根本听不出她的踪迹。
裴衡止不过稍稍迟疑,尚算结实的正房里,接连传来几声木料跌落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狠狠砸在在场每一个人耳里。
传递在手里的水盆渐渐慢了下来,众人似是被火光所引,全都缄默着,定定站在了原地。
窄巷深处,这所立了十来年的院子,不过顷刻,就成了肆虐火兽。
想起那个时常去书局交稿的安静少女,云羽面上一白,想要说些什么,偏嘴唇蠕动了半晌,也只一字,“爷。”
他小心瞧了瞧裴衡止的神色。
郎君清俊的容颜不辨喜怒,除了沾染上的黑灰,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裴衡止身上的水汽早就被大火炙烤而干,他静静站着。
哭哑了嗓子的玉书亦是木呆呆的坐在地上。
“唔——”
极低极轻的呜咽,犹如受伤的小兽,不知从哪冒出,裴衡止心下一动,
寻着这微弱的声响,直直追去了灶房。
跟在身后的云羽侧耳听了半晌,也没觉出里面有人。
“爷。”来不及拉住冲进去的裴衡止,云羽振臂一呼,刚刚还集中在偏房正房救火的暗卫,齐刷刷往灶房涌来。
一盆接一桶的水浇在不断燃烧的灶房。
“小小!”
裴衡止捂住口鼻低低唤了几声,如墨的桃花眼四下细细打量了好几番。
“唔,唔!”
立在墙壁的大缸里,隐隐传出轻微的呜咽。
郎君心下一紧,几步避开掉落的木梁,探眼过去,就发现了被米埋起来的冯小小。
少女面容早就被猛烈燃烧的火烤成了艳红色,那双乌黑的水眸满是泪水,口中被狠狠塞了一大块绢布,撑得唇角处有了血迹。
“别怕。”
寻到人,裴衡止心中总算安稳下来,伸手一把抱起小兔子,赶在灶房彻底被火势吞没前,几步跨出。
“姑娘!”
刚刚还一团死气的玉书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哭着迎了上去。好在灶房是最后才烧着的,冯小小受了惊讶,这会昏昏沉沉。
接过黑色大氅盖在少女单薄的身上,裴衡止看了眼怀里蜷缩成一团的人,面色愈发生冷,淡淡道,“查!”
今夜刚刚临时调了人手,冯院就燃起了大火。
云羽自然明白事态严重,且不说冯家的案子,单这一点,也意味着暗卫中出了内鬼。
天麻麻亮的时候,街面上便有了哒哒的马蹄,一下一下,踏在青石板上。
穿过长生桥,路面越发开阔,玉书正疑惑着,前方朱色的气派大门敞开,管事领着一众小厮恭敬前来,“侯爷。”
刚刚抱着小兔子从马车出来,裴衡止转头瞥了眼腿脚无力的玉书,“你且去歇着。”
“裴公.”默默咽下最后一字,婢子垂眸,福了福身道,“侯爷,奴婢担心姑娘,想守在姑娘身边。”
“府中都是信得过的。”裴衡止抱紧了怀中人,“你亦受了惊吓,先去缓缓神。她有我,你不必担忧。”
“侯爷。”玉书还要再说,云羽悄悄拉了她的衣袖,瞧着那挺拔高大的人影走远,才低道,“放心吧。爷是让你先睡足了,等夜里再去照看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