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打脸日常/说亲(64)
跪在殿门外的宫婢內侍,全都垂眸静待。
廊下来人,脚步亦是轻快。稍稍与殿内伺候的內侍说了几句低语,借着广袖遮挡,悄悄递了信笺过去,他便规规矩矩跪在殿外。
须臾,殿内念经之声暂缓。
刚刚进去的內侍躬身后退,到殿门处才转身,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黑影,“金侍卫,还请您移步西侧廊庑。”
金羽一顿,这些日子他前来送信,都只是送完就走。今这王喜公公留人,却不知是为何。
他不敢马虎,亦步亦趋地跟在王喜身后。
西侧廊庑安静。
王喜先是四处查看了几番,方请了金羽进去。
“金侍卫。”此刻的王喜比起之前在殿门不知客气了多少,他声音尖细柔和,“太后有口谕,如今戚贵妃得协理六宫之权,冯府旧案不易张扬,暂且不必日日送信禀报。”
“从今起,您可就不必再来回奔波。”王喜面上含笑,向前一伸手,“是以这出入宫的令牌,就暂且留在杂家这。”
“是。”
金羽领命,正欲走出廊庑,又被王喜叫住,昏暗之中,內侍特有的声线低低传过话来,“太后还说,侯爷办事最为认真,纵使冯女无辜,亦不可假戏真做。”
他这些年在宫里养得白白胖胖,又是副天生笑脸,故而才得了喜字。
可这一瞬间,那上扬的眉目中却是寒意惊人,金羽躬身,“还请喜公公放心,我们小侯爷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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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裴衡止彻底收拾完方云寒与徐莹,百花节已经如约而至,
今天还未亮,春雨便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爷。”敲门进来的金羽,身上还有未消的寒湿之气,他从怀里递上一个包袱,“冯姑娘的小厮服已经做好,您瞧瞧。”
打开的包袱中,好好叠着一套灰蓝布料,看起来毫不起眼。
裴衡止满意颔首,“虽说是玉书给的尺寸,但裁缝手下尺寸松紧不同,你且拿去让冯姑娘试试,若是不合身,这会改还来得及。”
金羽应了,正要出门。
“等等。”郎君眉目一皱,又反了悔,“还是我拿去吧,今是百花节,金枝茶不好泡,你去灶房帮忙。”
“是。”金羽大踏步去了灶房。
窗外,春桃沾了雨水,正鲜艳欲滴。
裴衡止弯弯眉眼,长指轻巧地拎起包袱,推门前,郎君又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衣衫,抚平袖口褶皱,这才缓步往偏房走去。
半开的窗里,少女正坐在榻边,认真绣着香囊。
今就是百花节,她得赶到进宫前交给裴衡止才好。
手下的明月青竹已成,她却仍专心地绣着什么。裴衡止站在窗外瞧了一阵,偏冯小小全幅心神都在香囊之上,压根没注意到。
郎君负手,想了想,故技重施。
长指拢在唇边,才咳了一声,认真忙活的小兔子忽得回过神来,着急忙慌地一抬头,细针便直直戳进了指尖,血珠儿沁出。
“冯姑娘!”裴衡止哪里料到会是这种情形,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推开虚掩的房门,几步便立在了冯小小面前。
他来得快,握住她沁血的指尖,眉头都快皱成了远处绵延的山峰。顺手掏出随身带着的帕子,紧紧捂住伤处。
郎君面色沉重,那双桃花眼里愧疚难挡,“都是我不好,不该突然出声。”
他的紧张与担忧,并未遮掩。
冯小小心中一暖,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只用余光瞧着他,“没事的,只是小伤而已。”
说起来,也是她技艺不精。
“怎么会是小伤,十指连心。”裴衡止说着,又吹了吹她被帕子包裹严实的手指头。
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
冯小小面上止不住的泛红,慌忙从他掌心挣脱,偏过脸不自在道,“我自己来就好。”
他本就靠得近,这会若不是少女先背过身去,远远看去,就像是依偎在一处的并枝芙蓉。
甚至于,只要郎君低首,便可嗅到她发间清香。
“是我唐突。”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裴衡止稍稍后退几步。
郎君颧上亦是铺上一层浅浅的粉。伸手捡起滚落在地上的香囊,细细打量起来。
青竹苍翠,还有一只小小玉兔,圆滚滚地蹲在月亮上。
看得那双美极的桃花眼弯弯,心底软和的一塌糊涂。
“啊,这个,这个还没绣完。”冯小小悄悄打量着裴衡止的脸色,似笑非笑,着实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
“裴公子要是觉得不行,我还让玉书也做了一个备用。”
郎君侧目,温柔一笑,“我瞧着挺好,冯姑娘有心了。”
“咦?”冯小小一愣,她这香囊走针缝合,就连玉书看了都直摇头,难不成是裴衡止没收过香囊,所以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