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打脸日常/说亲(23)
今有早集,婢子利落地收拾好,再替熟睡的冯小小掖了掖被角,挎上菜篮还没走出院,又蹬蹬折了回来,也不知从哪寻来了一个大铁锁,先是将裴衡止睡着的那间卧房锁好,这才把钥匙放在偏房置水壶的地,满意地推了院门出去。
金羽瞧得直忍笑。
这些年,都是小侯爷提防女子扑上来的时候多见,何时见过这种光景。
玉书刚走,正房就有了动静,金羽不敢耽搁。半开的窗,窗纱外透过一张脸,恭恭敬敬,“爷。”
“什么时辰了?”
裴衡止的声线不同白日里清朗,低沉又慵懒,拢在脑后的青丝规规整整,只如墨的桃花眼还有丝迷糊。
“爷,辰时了。”
门上的大铁锁看着气势汹汹,金羽掏出根银针杵了没两下,咯噔一声,就落了地。
院里安静的很,刚刚亦只有一人脚步离去。裴衡止喝了口温茶润喉,又问道,“冯姑娘呢?”
“还歇着。”
金羽打了清水进来,浸湿的帕子还未递在裴衡止手中,隔壁倒是先有了动静。
“爷,属下这就告退。”
裴衡止抬眸,极为平淡地斜睨了窗外,“一会记得敲门进来。”
“小的明白。”金羽上道,立马换了自称。
“等等。”那双犹如黑宝石的眸子微亮,又低低说了几句。方才满意地遣了一脸怔愣的侍卫出去。
清晨凉爽。
才推开窗,浑身的困乏就被寒意驱散。左右四下无人,冯小小自在地伸了伸懒腰,刚刚抱了柴火进灶房,咚咚——
院门外来了脚步,薄薄的木门被极为规矩地敲了几下。
“是谁?”
出来应门的冯小小有些迟疑,自三年前搬进这窄巷,除了方云寒,甚少有人前来。这会也不知前来何人,别又是什么媒婆之类的。
她越想越怵,偏玉书也不在。正踟蹰不前,身后传来几声压抑轻咳。新绿的窗纱垂下,隐隐绰绰可以瞧见坐在桌边的人影。
沉静稳妥。
紧蹙的黛眉舒展,冯小小拢了拢袖口的褶皱,到底不再忧惧,拨开门闩。
“请问,此处可是冯宅?”问询的女声柔和,可一抬眸,门口立着的,却是换了婢子服的金羽。
他本就高大魁梧,也不知临时从哪寻了一套女子衣裙,单薄的面料,上边的缝线被撑得老开,似乎只要再动动,就要碎成好几片。
冯小小惊得眼眸瞪圆,只愣愣的点了点头。
此人她是熟悉的,在梦境之中,他乃裴衡止的近卫。
晨间冷意,也盖不住金羽面上的别扭,他一手拿着包袱半遮住黝黑的面容,一手翘起兰花指,捏了嗓子道,“早前我家姑娘说是要进京寻表亲,属下——”
瞥见冯小小发怔的神色,金羽的声音陡然变低发虚,“不,小的.”
想好的说辞一时卡住,窄窄的巷道里,多了几处虚掩的院门,都是些听热闹的。
也怪不得小侯爷说,若是他以小厮身份冒然上门,只怕那些人又会寻些说道来踩冯姑娘。
这世间多的是捧高踩低之辈,他既是男子,委屈委屈自己,护住一个姑娘名声,实乃善举。
左不过就是个厚脸皮的事,金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是以奴婢前来寻人。”
短短一句话,就烧得五大三粗的汉子满头虚汗,总归那些人都只是躲在暗处偷听,金羽稍稍缓了口气,别的不说,他这捏着嗓子学女子说话的声线,可是经由墨羽亲自指导,绝不会有纰漏。
裴衡止的用心,顷刻间冯小小便想明白其中关窍,只是委屈了金羽。
“既然是来寻表姐的,快请进吧。”她善意地抿唇而笑,让开路道,“表姐这几日染了风寒,你来得正是时候。”
金羽呐呐应了,合上门。
他身量高,跟在冯小小身后,局促间倒是瞥清了她的样貌。
不得不说,冯姑娘与阮姑娘眉眼的确又几分相似,只不过阮姑娘总是藏着一缕愁,看起来便柔弱可怜。
也怪不得小侯爷在这总是对冯姑娘在意心软,原是爱屋及乌。
正想着,身前的少女脚步一停,不轻不重地敲了敲虚掩的房门,“裴公——”
到唇边的称呼稍顿,既是做戏,自然得做足。冯小小压着笑,“表姐,家中来了婢子。”
这一句戏语,吓得金羽后背发凉,登时就忘了捏着嗓子说话,“冯姑娘慎言!”
早些年也有人叫了小侯爷姐姐二字,那下场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金羽颇为同情地瞥了眼踩了小侯爷痛脚还不自知的冯小小,一口气暗暗叹得百转千回。
那还是几年前的除夕,小侯爷受邀进宫守岁。一身海棠红喜庆长衫,配着玛瑙银腰带,走在宫中,不知迷煞了多少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