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赋+番外(95)

作者:十九同尘

连氏却是庆幸,“好在老爷提前知晓了,到时黄门一来,我阖家一跪,女儿一送,只不过是叫她去做了个高门妾。如今尚有几日,还来得及为她备些嫁妆,如今士大夫女儿若是高嫁,倾家荡产备嫁妆也有的。”

杜贺生明白她意思,看向老夫人那边,道:“我们叫她抬了丰厚嫁妆去虽不合礼制,但是毕竟爱女之心,谁敢指摘,她在宫闱少不了打点别人,我看嫁妆越厚越好,就是娘那里,还不知如何同她说。”

连氏也看过,老夫人正被杜显跟李霄两个围住,拿了果子喂他们吃,于是长叹一声,“还有文氏那里,也要交代一声,毕竟生母。”

这下杜贺生更是为难起来,看向后方与成姨娘说话的文姨娘,也长叹一口气,叫周姨娘见了。摇扇袅娜道:“老爷怎么了?可是要奴家上前来?”

连氏又是失笑,杜贺生正发愁呢,摆手叫她坐好,思考该如何同老夫人还有文姨娘说,还有灵雨那里。

除他夫妻二人之外,其余人皆在乐中,风过之时激起凉意,叫杜丘直呼欢畅,叫书童取了木剑来,在空地上舞起剑来,叫几个先生看得欢畅,纷纷作诗,老太爷也兴起,叫人拿笔墨来写了赋。

是夜,连氏叫人去请了杜昌生跟马氏来松鹤堂,又叫了文氏跟灵雨同去,便要和盘托出官家旨意,老夫人听了果真最为惊诧,追问何以至此,杜贺生便将因由都讲来,文姨娘虽不知天家之事,但是也知晓宫闱争斗,此刻也是又惊又怕。

灵雨在老夫人跟前墩子上坐着,手拽紧了帕子,心跳如麻,不知是忧是惧。

等杜贺生讲完了,文姨娘问道:“往后灵雨可能回家来?”“是能回的,只是三两年才一回罢了。”连氏看她惊恐,复又安慰道:“后妃若是出身好,在宫中也是能过好的,如当今皇后,祖父开国大将,如今就是沉疴难起了,也是受爱重的。”

文姨娘紧紧随着她的话去思考,想要再问些什么,却仿佛什么也想不到,只茫然地看着灵雨。

老太爷看众人皆是沉默,沉吟道:“开国以来,为皇后、贵妃者莫不皆是庶人或武将后裔,如今最重文治,中书门下那些人竟也敢放心在那圣旨上盖印,就不怕后妃前朝勾结以养出窦邓武杨之流。”

他说的这些皆是历史上著名的四姓外戚,东汉窦太后、邓太后,以及武后杨妃四人的娘家,当时朝政之祸,皆是外戚干政的结果。

杜昌生此时才开口,“有父亲这句话,怎么会有此结果,他们恐早已料到。况且,王相公那里,亦有他想。”

众人才纷纷看来,便听他道:“他之嫡长孙女,去慈幼局探视孤弱之时,常诵长孙皇后《女则》,他此举,是为试探,若是朝野皆认可灵雨,皇后之位,他便敢争。”

“他竟敢有此野心!”老太爷震怒,“士大夫治国,此乃立朝根本,虽如今有二府三司,若是后妃多出自此门庭,当朝还好,长此以往,必将生变,王庥他竟妄图违逆祖制!”

“他家后辈无甚出息,虽下了科场却颗粒不收,以他的功绩封爵也断无可能,若要保他家族荣光,只能作此打算。”杜昌生先前便觉不对,是今日得知圣旨成行,便知是他在极力促成此事,一道圣旨从草诏到完成竟只花了半天时间不到,王相又掌管中书门下,若非他的打算,还能有谁。

杜贺生闻言懊悔不已,“我就在中书门下,竟从未察觉他野心,真是愚钝,愚钝!”

杜昌生看他痛苦之态,安慰道:“这不怪你,连你岳丈跟严涞都没察觉到,他家后辈平庸,朝中少有人想同他家结亲,便无人去打探他家女眷之事,还是昔昭之前在我面前说起他家孙女,我才联想起来。”

灵雨在一边听得心惊,只茫然四顾,老夫人看她身子颤抖将她搂入怀,杜昌生此时也看向她,“若要绝他想法,就要委屈了灵雨,断不能有皇子由她所出。”

连氏跟文姨娘都惊骇不已,连氏忙道:“叫她入了宫闱已是极苦,如何能叫她不生养,深宫一人,叫她如何度日?”

灵雨无措地看着杜昌生,见他也面露不忍,仍是道:“若是皇女只是无妨,若是皇子……”

“生儿生女如何能定?”老夫人怒喝一声,将灵雨搂得更紧,见她表情惶恐更是心疼,“好孩子,为何就要叫你受苦。”

一时间堂上又是沉默,少顷,有了几个女眷的抽泣之声,老太爷阖眼向后躺去,长叹一声,“若不然,便服了绝子汤药吧!”

却没有谁再说话,堂中只有哭泣声,灵雨在老夫人怀中怔愣许久,终于哑涩开口,“若此为大义,为之亦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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