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赋+番外(259)
正说着就见连怀衍疾步走了进来,袍子上还有灰尘,他也不急着去看阿鱼,跟她隔了一丈远将外袍脱了,又净了手脸,周身嗅了嗅并无什么异味才走过去牵住她,“可是又不好了?”
阿鱼委屈地点了点头,“就是难受。”才向他靠近又皱起眉来,“表哥身上怎么汗味这般重?”
连怀衍跟老太医对视一眼,这是闻不得汗味了,他便立马离她远了几步,“方才只想着身上尘灰重,一路从城外驱马回来自是流了许多汗,我这便去冲洗。”
阿鱼点头看着他走远,又见他乍然回头,“上次我们出去你闻着说颇香的那味道,我今日找到了,是城门口卖的五香兔肉,骊月去卸下来给四奶奶尝尝,看看对不对味。”
他一说完阿鱼似乎便闻到了那味道,立马欢欣起来,“就是这个。”
骊月立即放下手里针线跑出去取了进来,阿鱼几步走到桌前,眼巴巴盼着她打开。
连怀衍驻足看她欢喜,也心里暖成一片,停留了许久才去沐浴。
老太医也跟着坐在桌前,闻到味道先赞了一句,“嗯,这味道正,樊楼里做的比这味道还要绝。”
阿鱼往常并不爱吃兔肉,故不曾知道这还是一道开封名菜,眼见着骊月将食盒打开来,就先看见浅淡的热气,再闻到一阵浓郁鲜香,兔肉色泽红亮,骊月也给老太医递了一双筷子,他尝了一口便道:“虽输樊楼,但是味道也甚美。”
阿鱼便也夹了一筷子吃起来,“我原先不爱吃兔肉就是嫌它草腥味重,这一道却没有,吃起来还鲜香。”
老太医看她吃得如此满足又道:“夫人自东京来,想必也吃过不少美味,我在长安荣养了十几年,如今越发怀念东京风味,最忆宫里的山洞梅花包子,外皮爽滑、内里流油,点上几滴陈醋,更是味道绝佳;我记得汴河边上有一家李家熝鸡店,他家的熝鸡外看色泽油润,食之脆嫩,肥而不腻;我有个老友是陈家开封套四宝的传人,他做菜,要先将鹌鹑肚里塞满海参丁、香菇跟玉兰片,再将这鹌鹑塞进鸽子里……”
“大夫,等等,我肚子痛。”
她本还听得津津有味,突然间腹部却一阵剧痛,老太医立马反应过来,“快,是要生了,快将夫人送到屋中去。”
雪柳跟骊月忙扶着她挪进去,阿鱼却动不得,好在连怀衍及时冲了出来,周身还湿漉漉的,额前几丝碎发也还滴着水,迅速将她抱起来,“陶儿,陶儿,你别怕,我来了。”
阿鱼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双筷子,已是疼得睁不开眼睛,听到他的声音便带了哭腔喊道:“表哥,好痛,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老太医跟在他们身后进去,闻言安慰道:“夫人莫慌,您身子康健,一会儿定能顺顺利利的。”
阿鱼被连怀衍放在床上,不过几瞬汗就湿透了她周身,额上也汗涔涔一片,手里那筷子攥着似是能减去几分疼痛般,叫她挣扎间扎进了枕头。
几个稳婆端着工具走了进来,看到此景忙过去掰开她手中的筷子,“夫人别伤着自己,这筷子尖锐,产床上怎拿得。”又顺势将半跪在床边的连怀衍拉开,“知府,产房之内需得人少安静,人多恐惊了产妇,此间只留我等便可。”
连怀衍却看着阿鱼痛苦挣扎的样子心疼不已,“我就留在一边,不打搅你们。”
阿鱼早已痛得不知道外界言语,只觉似有一柄刀剑在她腹中翻搅,终于停歇了一阵,又迎来一阵痛,连怀衍顿时就红了眼,转头看向老太医,“大夫,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减去这痛?”
不待老太医回答阿鱼便是一声痛呼,稳婆又来催他出去,“这疼痛是难解的,我们知晓知府跟夫人情意甚笃,但是您在此并不能叫夫人多安心几分,您在床前我们动作行走皆不便。”
他还犹豫,又看阿鱼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转去握了稳婆的手,稳婆又道:“知府别添乱了,若是顺利不到几刻夫人便能生产,要是不对还有的是时间等,稍后夫人若是要叫您您再进来。”
他看阿鱼自进了产房便不曾看他一眼,知道稳婆说得有理,便也再看了她几眼,跟老太医一道出了门,方出门又听里面一声痛呼,急得他立马就要推门进去,叫老太医给拦住了,“知府莫急,夫人这胎相好,定是顺利的。”
连怀衍叫他按在了椅子上坐着,眼神却一直朝着产房,“若是顺利都这般痛苦,那些不顺利的,不知何等难言。”
产房内湿热交加,阿鱼自进了产房便不曾有半分好过,疼了几刻钟才有些好受,床褥已经被汗湿透了,她终于才缓缓睁眼来,额上青筋刚收,便听稳婆在她耳边安慰道:“夫人,您歇上一会儿,将这参片含了,咱们还得熬上会儿。”